夏日的午后,阳光炽热地洒在大地上,仿佛要将一切都烤化一般。
树上的夏蝉不知疲倦地曳着悠长而舒缓的鸣声,宛如一首悠扬的乐曲,然而这美妙的旋律没过多久便突然转变成了凄厉的尖叫,似乎在向人们诉说着炎热天气带来的烦躁与不安。
一座豪华别墅的后院里,绿树成荫,鲜花盛开,宛如一个世外桃源。
两位风姿绰约的女人正悠然自得地坐在精致的凉亭处,品尝着美味可口的下午茶。她们的目光始终紧紧锁定在院子另一边的两个小男孩身上,眼中满是关切和喜爱。
只见那两个小男孩正坐在一棵大树下,也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东西。
其中一位身着碎花裙的女人首先打破了沉默,微笑着说道:“你看那俩小家伙,整天形影不离的,简直就跟亲兄弟一样亲密无间。”
另一位女人听后,不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稍小一点的那个小男孩此刻正光着脚丫子,站在旁边的一个小池子里玩水消暑。
他那可爱俏皮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这时,小男孩发现了坐在树下安静看书的那位哥哥,于是咧开小嘴开心地叫道:“舒城哥哥,你快过来呀!待在那里太热啦。”
被叫做舒城的那个男孩听到呼唤声,缓缓地将目光从手中的书本上移开,落在了眼前这个活泼好动的弟弟身上。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至极的笑容,然后轻轻地合上书本,起身朝着水池边跑去。
她温柔的看着那两个小男孩笑了笑,而后看向身边的女人,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
她的唇没有一点血色,如羊脂玉般的肌肤在太阳下越显苍白。
“芊芊,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宋芊看着她的手腕。她似乎消瘦得厉害,那手腕纤细脆弱得可怜,感觉稍微用力便能折断。
许久,她才开口,她的声音里夹杂着哽咽。
“什么事?”
白日风急忽起,树叶飒飒作响,夏日盎然,她却如沉寂在冬日再无生命的枯木,与这满眼生机的景象格格不入。
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淡然的看着那两个孩子笑了笑。
第二年春
攒了好久的春雨在这天尽数落下。
一群人身着黑色衣裳以来祭奠这位早逝的优秀女作家。
宋柏牵着宋芊的手来到葬礼中心,一张笑得极其温柔的遗照被众多白玫瑰围着。宋芊一只手捂着伞,另一只手松开宋柏,将白玫瑰放在了一群白玫瑰上面。看着照片,不禁红了眼。
宋柏缓缓地转过头去,目光落到了一旁那个安静的小男孩身上。
此刻,小男孩正瑟缩在一个陌生男人的雨伞之下,紧紧地抿着嘴唇,那原本应该明亮的眼神却显得如此黯淡无光。
而站在小男孩身旁的男子,先是把手中的伞递到了那个人手里,接着便默默地走到一旁,与那些前来吊唁的人们低声交谈起来。
宋柏轻轻地离开了妈妈为他撑起的保护伞,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个小男孩奔跑过去。
“舒城哥哥……”宋柏用轻柔的声音呼唤着,生怕惊扰到眼前这个沉浸在悲伤中的人,“你不要太伤心啦。”
听到声音,陆舒城缓缓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宋柏那被雨水微微打湿的发丝。他没有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雨伞稍稍往宋柏那边倾斜了一些。
“你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明白。”陆舒城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
“为什么呀?难道林阿姨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吗?”宋柏眨着那双清澈无邪的大眼睛,一脸疑惑地问道。
“她已经去世了,人死不能复生,所以她永远也不可能再回到我们身边了。”
“哦……”小宋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其实他并不真正理解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唯一关心的,只是希望能够让自己最喜爱的舒城哥哥重新展露笑颜。
于是,他悄悄地凑近了些,和陆舒城肩并着肩,脸上绽放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笑着说:“没关系的,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一点,那大不了以后我的妈妈也就是你的妈妈了!”
然而,陆舒城的眼眸却是猛地一黯,沉默不语。
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那张被无数洁白如雪的玫瑰花簇拥着的黑白照片上,仿佛想要透过这张薄薄的照片再次看到那个曾经无比熟悉、如今却已阴阳永隔的身影。
一个星期后,陆成将宋芊和宋柏接回了陆宅。
“小城,出来!”陆成在楼下冲着陆舒城所在房间的方向大喊。
不一会儿,房门被打开,里面出来位穿着黑色睡衣的小男孩,他站在二楼上往下看。
楼下的宋柏看见他后,咧开嘴笑道:“舒城哥哥!”
“小城,从今以后,宋阿姨就是你的妈妈了。”
陆成的话如晴天霹雳一样劈在陆舒城身上,他愣愣地看着楼下的三人,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而后转身,狠狠地关上了房门。
“陆舒城!”陆成生气的上楼,站在紧闭的房门前“把门打开!”
小宋柏被摔门的声音一惊,向宋芊方向靠了半分,小手紧紧拉住了宋芊的裙摆。
“妈妈,舒城哥哥是不开心了吗?”
宋芊弯腰温柔的摸了摸小宋柏的头,扯出一抹笑道:“没有。只是舒城哥哥还没有适应,过段时间,舒城哥哥就会像之前那样和小柏一起玩了。”
“嗯嗯。”小宋柏点了点头。
陆成与陆舒城约谈无果后,下楼整理好心情,笑着对两人说:“小孩子,脾气有点大。这样,刘姨,先把夫人和小柏带到准备好的房间里。”
“是的,先生。”刘姨笑着引着二位往二楼上走去。
夜晚,宋芊将小宋柏哄睡后,想着去找陆舒城谈谈。
她来到陆舒城房门前,刚想要敲门,房内就传来激烈的争吵。
“你不是挺喜欢宋阿姨和小柏的吗?”先是陆成的声音。
紧接着是陆舒城稚嫩但倔强的声音:“我是喜欢他们,但是不是要让他们做我的家人。我的妈妈只有一个!”
“爸爸,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妈妈吗?”
“小城!我不管你接不接受,以后小柏就是你的弟弟了,宋阿姨就是你妈妈!”
“我不要!陆成!”
“啪——”
屋内传来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屋内安静了一会儿,不到一会儿,陆成就拉开房门走了出来。
见到门外的宋芊,他的眼神由愤怒变成尴尬,而后压下心底地愤怒,轻轻地将陆舒城的房门关住。
“你……刚刚打小城了?”宋芊缓缓开口道,带着一些疑虑。
陆成烦躁的挠了下头发,整理好情绪,温声道:“去书房说吧。”
宋芊随着陆成来到书房,陆成背对着她,眼神落在书桌上的全家福,三人幸福的笑着。
“你不该打小城的……。”
陆成将全家福倒扣在桌上,回头看向宋芊。
“都是林柔这些年把他惯的,越发的没规矩。”
“陆成……”宋芊看着他,那人分明眼里充满了不舍,却还佯装自己很好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其实……小城……。”
话音未落,屋外传来宋小柏的哭声。
宋芊和陆成微愣,而后走出书房,向着声源处走去。
只见陆舒城的房门大开着,宋小柏窝在陆舒城的怀里大哭。
宋芊拦住正要闯进去的陆成,轻轻地在大开的门上敲了敲,温柔的看着黑着脸抱着宋小柏的陆舒城询问道:“小城?宋阿姨可以进来吗?”
陆舒城不答,宋芊也不着急,先把宋小柏哄住,然后与陆舒城交谈。
“小柏不哭,告诉妈妈,发生了什么?”
“你不是最喜欢小城哥哥了吗?”
宋小柏止住了哭声,从陆舒城的怀里转过身,露出脸上清晰的巴掌印,红着眼眶,哽咽道:“我想来看看舒城哥哥……”
通过宋小柏的陈述,宋芊也弄懂了大概。大概就是宋小柏想来看看陆舒城,却发现陆舒城脸上有道清楚的巴掌印,于是就心疼的问陆舒城疼不疼?陆舒城说自己也不知道疼不疼。宋小柏就提议让陆舒城也给自己弄一个巴掌印,他来感受一下疼不疼,然后再告诉陆舒城疼不疼。
没想到,陆舒城还真就干了,其实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是小孩子皮肤嫩,所以就红了。
宋小柏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妈妈,可疼了。是谁打的舒城哥哥?”
宋芊看了一眼身后冷着脸的陆成。
宋小柏转过头,小手捧着陆舒城的脸:“舒城哥哥,你疼不疼啊?小柏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说着撅起小嘴,朝那清晰的巴掌印吹了吹。
陆舒城将宋小柏推开,起身背对着三人,冷冷道:“把他带回去吧。”
“一直哭。”
“很烦。”
宋芊上前将小脸红红的宋小柏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又冲着陆舒城的背影说道:“小城,阿姨去给你拿点药膏。”
经过陆成身边的时候,向里面使了使眼色,示意陆成去道歉。
两人走后,房间里只剩下陆成和陆舒城父子俩。
两人一前一后,谁也不说话,气氛降到了最低点。
陆成叹了口气,走上前。
“小城……我……”他到底是说不出那三个字,在他的心里,父亲教育儿子就该用严厉的方式。
他认为自己没有错。
陆舒城等了很久,而后掀开被子,背对着陆成躺了下去,闷声道:“我要睡了。”
陆成看着陆舒城往上扯了扯被子,将头完全盖住,将要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然后转身走到房门外,留下一句“晚安。”就替他关上灯和门。
他走到楼下,见宋芊正在给宋小柏涂药,就坐到了沙发的一旁。
宋芊向厨房里正忙着刘姨说道:“刘姨,我马上还要哄小柏睡觉,还要麻烦您把药膏给小城送上去,对了,他今晚没有吃饭,把熬的粥端一碗上去吧。”
“好的。”刘姨笑眯眯的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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