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在慢慢地死去，只是身上的痛在告诉自己，仍然活着。想把膝盖蜷缩起来，抱进臂弯里，但在狭窄的空间里并不被允许，想起早上自己还能在那个家里开心地准备早饭，甚至还能特意地为那个对自己伸出手来的人准备了一份心意，可是现在，自己又要回到那个深渊了，也许以后，再也没有那样的机会了。还没能亲口向他道别，还没能亲口告诉他，在这个月里，自己过得很开心，这一切，都来不及了。

眼眶酸涩地胀痛着，肖战不想哭，他不想让肖哲珉误以为自己是害怕了或是痛到哭了，他那副骄横得意的模样是肖战永远都不想要看到的。一直被迫弯曲着的姿势让身体发麻，肖战动了动，却在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冲力往前推去，轮胎的刹紧声随即响起，而肖战的头也狠狠地撞到了尾箱的后壁，恍惚之间，自己还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了，车厢内就已响起了肖哲珉的尖叫与咆哮，“我艹，是哪个疯子啊，你TM有病吧，啊，还敢直接撞上来。”

原来刚才的那股冲力，是肖哲珉的车被撞了。随后“砰啪”的一声，车门被踹开了，连带着车身都随之晃了晃。暴怒的肖哲珉就像是失控了一样，一路嘶吼着，“想死是吧？你TM的不要命，你就去死啊，拖我干嘛，我的命矜贵着呢，我艹，下车，你TMD把我的车撞了，你还敢坐车里？还不滚下来给我道歉，去NMD。”很明显，肖哲珉并没有走远，因为他踹对方车门的声音，肖战都能清晰地听到。

“滚下来，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毛病，TMD有病不好好治，非得跑出来害人，下来。“

肖哲珉似乎又连着踹了对方的车子几下，但突然间，同时冒出了许多不一样的声音，有开车门的，有脚步声，有闷哼声，还有身体碰撞的声音，然后，刚才一直在叫嚣的肖哲珉，声音变得僵硬、颤抖，而在混乱中，肖战仿佛听到他喊出了王一博的名字，紧接着，尾箱被打开，光线从外面透了进来，肖战不适地闭起了双眼，一直坚忍着的泪水在那一刻顺着眼角悄然滑落，他知道，王一博真的来了。

“出来。”王一博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清冷，但在肖战听来，却是暖暖的，缓缓地睁开那双微红还带着水汽的眼睛，王一博的身影正笼罩着自己。水汽氤氲再次模糊了视线，眼泪止不住了。

“出来吧。”王一博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又一次向肖战伸出了手，他把肖战扶出了尾箱，但，又把他按着坐回到尾箱的边缘，“你可以哭，但现在，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而他们不配看到你的眼泪，所以，收起来。”

肖战完全不知该如何回应，他只能屏住呼吸，含着泪呆愣的对上了王一博的眼睛，而他的眼睛里，似乎有责备，似乎还有担心。

“谁打的？”借着昏黄的路灯光线，肖战脸上清晰的掌印，深深地印进了王一博的眼里，他的拳头都攥紧了，声音又冷了几分，“肖哲珉吗？你~就让他打？”

“还不了手。”肖战喏喏地应着。

“那要怎么样才能还手？”

心头不由得泛起一丝苦涩，肖战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他摇摇头，胡乱地抹掉脸上的泪。

“那就由我来替你还。”冷然不容抗拒的语气，是霸气十足的宣言。不等肖战回过神来，王一博直接揽过他的腰，带着他往前走去，并无比自然地附在的他耳边小声地说道，“我不要你做任何事，但由这一刻开始，你的请求，我答应了。”

肖战愕然，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王一博，而王一博却依然是那副冷冰冰的面孔，尽管心中有着这样那样的疑问，但一个人的眼神就是最好的解释。稳了稳心神，肖战从容地看向了前方，他看到了郑东，看到了许多他不认识人，也看到了自己痛恨着的那些人。

而那辆肖哲珉最爱的DB9，车头被撞到凹陷变形，碎片和玻璃散落一地，简直一片狼藉，但肖战却觉得，现在那些被压着跪在地上的人会更惨些，特别是那个一向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肖哲珉。

“刚才，谁碰他了？”王一博冰冷的声音勾着一丝怒气，兴许是与生俱来的威慑力，让人心生畏惧。

“没~没有碰他。”已经无法用正常的声音说话，肖哲珉连王一博的眼神都不敢触碰，他终于有了颔首低眉的一天。

“他脸上的掌印，怎么来的？”

“我不知道。”

“那是他们干的吗？“王一博冷冷的眼眸扫向那几个彪形大汉，刚才气势汹汹的他们，现在浑身颤抖着，谁也不敢为自己辩解一声。

“是，是的。“肖哲珉心虚地应着。

“哦，是哪只手？”

“什么哪只手，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双手都废了吧。”王一博的话音一落下，那几个彪形大汉就被站在他们身后的人押着站了起来，拖着人就要带开。这时，不知道是谁在情急之下大喊了一句，“王总，不是我们，是二少爷打的。“

“你闭嘴。”肖哲珉没有想过自己的跟班会在紧要关头倒戈，但他却忽略了自己的所为，他早已就把那些跟班们推到了刀尖上。

“王总，是二少爷，是他，人是他打的。”那位跟班不再哑忍，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能失去双手。

“哦？你说的是哪位啊？” 王一博冷峻的脸上不禁浮上一抹阴冷的笑意，“你的意思是，让我也跟着喊他一声吗？“

“是肖哲珉，是他打了四少。“怕自己的话不能让王一博明白，那位跟班还直直的指向了肖哲珉，肖哲珉似乎又想要说些什么，却让身后的人按住身体往下压了压，瞬间让他闭上了嘴巴。

“哦~那你们知道，四少是我的人吗？“王一博的声音带着寒意，咄咄逼人的质问着。

“肖哲珉说，您，您不要四少了，所以~。“

“所以，他说的，你们都听进去了？所以，你们，就让我的人受委屈了对吧。“

“没有，我们真的没有动四少。“

“那告诉我，是他自己躺进尾箱的吗？”

跟班还在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但对上王一博那一双暴怒而充斥戾气的眼睛后，就再也应不上话了。人，还是被带走了，至于带到哪，没人会关心。

“好了，到你了。“王一博眼里带着满满的压迫感看向肖哲珉，而肖哲珉，在那些跟班们被带走后，就显得更慌了，但他仍然试图去申辩自己的无辜，“王总，你别听他们说，我，真的没动肖战。“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这人很较真，也特别护短，我说了，我看不得也舍不得肖战受到一点委屈，哪怕，是那些人渣哥哥们的善意玩笑，也不行，更何况你是动了手了。”

“没有，我真的没有，战战啊，你快向王总解释一下啊。”

“哈，你喊谁？”肖战冷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挑明了说，“你不是一直喊我废物的吗？战战是谁？”

“你别开玩笑了，你快好好的告诉王总啊。“

“告诉他，你踢了我两脚，给了我两巴掌，还有不计其数的辱骂，对吗？“

“不，不是这样的，我这是在和你开玩笑。“

“肖哲珉，多少年了，小时候不记事就算了，但从我妈妈走以后，直到今天为止，你给我带来了多少痛苦，我没惹你们任何人啊，难道肖才元没有错吗？你们怎么可以把错全都归咎在我妈妈和我的身上，就算错，我们也承受了这么年了，还不够吗？开玩笑，你哪一次是开玩笑的？包括你提议用雪茄来烫坏我的腺体，那也是玩笑吗？“说及至此，肖战的心脏剧烈颤抖着，他居然没出息地想要哽咽，但他记住了王一博的话，肖哲珉不配看到自己的眼泪，他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你的玩笑已经毁了我一半的人生，我不会再陪你玩了。”

“不，不~肖战，你现在别说这样的话啊，王总会误会的。”肖战的话让肖哲珉浑身紧张得就像是满了弓的弦一样，他明显地看出了王一博眼神里的肃杀，心底里的恐惧让他口齿也开始不清楚了，“王~王总，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就开玩笑，你懂的，就是兄弟间的玩笑。”

“我不觉得这是玩笑。两脚，两巴掌，辱骂，这怎么办才好？这里，十个人，每人双倍地还你，行吗？“像是商量的口吻，但这却是王一博已经做好的决定。

“别啊，不要~王总，我~~战战你求~。“

“闭嘴，别喊他，记着，他的名字，你不能喊了，以后，只要我听你喊他一次，我就灭你一次。“低沉的语调与眼眸中冷冽，都在透露着王一博的盛怒，而肖哲珉却还在用着最没有说服力的理由去为自己求情。“王总，他是我弟弟啊。“

“你打他的时候，记着他是你弟弟了吗？别废话了，废物，受着吧。”

清脆的巴掌声夹杂着一声声的哀嚎，肖哲民由一开始的痛哭流涕，到最后的哑然失声，肖战是一错不错地看了整个过程，这些罪，他早就受过了。

十个保镖轮番上场，肖哲珉早已不能承受地趴在了地上，正当他以为自己熬过去了，结果王一博的一番话，让他瞬间又再次跌入冰窟中。

“恭喜你，终于挺过来了，但是，我刚才忘了说，你的手，碰了我的人，那必须得废了。还有，肖哲珉，你要记住，你今天晚上的一切，归咎于这场车祸，可别让我听到有第二个版本，否则，像这样的车祸，我能保证，你每天都会遇到。所以，好好地想想，一会怎么让心疼你的老父亲相信这一切。”

求情的话再也说不出口，肖哲珉认命了，他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

肖战被王一博搂着从肖哲珉的跟前走过，横在腰间的温暖从未撤离，刚才在自己难过的时候也一直在赋予着无穷的力量，王一博的坚定，终于让自己获得了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