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等着王一博询问他的功课，却不承想王一博要带他出宫。

　　“出宫？”那好看的瑞凤眼闪过惊讶，“皇叔要带我出宫吗？”

　　“怎么？”王一博骨节分明的指尖端着茶盏，那嗓音轻慢道：“不想去？”

　　“去！”肖战连忙站起身，乌黑的长发如云般随着他迅速转身的动作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飘逸的弧线，“皇叔，你等等我！”

　　宫中的服饰繁琐复杂，每次出门肖战都要换上轻便的装束，虽然这不是第一次出宫，但这次的心情却格外雀跃。

　　大旗的冬风又急又烈，刮得人两颊生疼。

　　肖战虽为男子，可毕竟是金贵之躯，冯玉瞧着那凝白如玉的面颊生生吹出红，不免有些心疼，“要不坐马车在城中转悠一番？”

　　“不要！”肖战不等王一博回答，他着急地开口，“我不冷的，皇叔，我一点也不冷！”

　　他好不容易能跟王一博出宫，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只是这般模样落在王一博眼中，不过是有些贪玩罢了，他微微侧目瞥见肖战被风吹得泛红的脸颊，“既然不冷，那就继续走吧。”

　　肖战闻言心中一喜，他连忙点头，生怕王一博反悔。

　　王一博瞧着他兴奋地模样，“本王不是特意吩咐过让冯玉时不时带你出宫看看，难不成他偷懒了？”

　　“没有，”肖战连忙解释，那嗓音如珠翠清薄，“冯御史很好的，他带我出宫了好几次，还带我去了宫外最好的酒楼，还去听了说书，反正去了好多地方。”

　　冯玉笑着说，“还好小殿下替臣说了两句公道话，不然王爷不知道要怎么罚我呢。”

肖战弯了弯眼眸，偷偷瞄了一眼王一博又笑着看向别处。

　　即使冬风很烈，街市上人流如织，人声鼎沸，大抵是打了胜仗，这一路跟王一博攀谈的人很多。

　　肖战一直以为王一博是那种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人，可没想到有个穿着粗布麻衣卖菜翁上前询问战事，他都面上含笑回应，还让属下给了银钱。

　　他瞧着新奇也没有上前打扰，只是慢慢走在身后，直到一为女子拦住了王一博的去路，那女子瞧着年纪不大，却是梳着人妇的发髻。

　　肖战听到那妇人唤了一声，“博郎。”

　　短短两个字似是糅杂了许多，让人听的心烦，他瞧着妇人与王一博熟络攀谈，眼底闪过一丝阴郁，“她是谁？”

　　冯玉瞧了一眼，“定阳侯家的千金，也算的上是王爷的青梅。”

　　“青梅？”肖战心里那一股无处纾解的戾气翻涌了出来积压在心头，他瞬间隐去了平日里的温润，显露出不符合年纪的冷峻，整个人都罩着一层灰翳。

　　冯玉自然瞧的清楚，他内心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是猜对了，小殿下对王爷的情感果然不同，“不过她已经嫁做他妇。”

　　肖战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觉得宽慰，他知晓这是冯玉的试探，冷冷瞥他一眼，“我当然知晓，冯御史，你还真是好心情。”

　　冯玉笑了笑，他鞠躬，“微臣知罪。”

　　二人不知又说了什么，肖战没想到王一博笑起来却是如此温润如玉，柔情似水，令人沉溺。

　　那一瞬他心生妒忌，“真想杀了她。”

　　那声叹息，像是来自地狱的低语，轻柔而阴冷。

　　冯玉微微皱眉，他看着肖战欲言又止，可他又觉得帝王本就应该有狠毒之心，不然难成大器。

　　少年虽然身材偏瘦，可形体如白鹤，那打量人的眼尾随着上扬的幅度，殊丽而淡漠，似绽放在池花塘里的莲花不可亵弄。

　　他终是怕肖战太过偏激，“小殿下，可知何为明君。”

　　肖战沉默片刻，眼底的神色渐渐收敛，化作一片深邃的平静，“冯御史，你当真觉得我适合做皇帝吗？”

　　他的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只是笑意未达眼底，反而透出一丝冷冽的轻蔑，声音更轻，却字字如锤，敲在人心上：“大旗上下，谁人不知谁更合适。”

　　冯御史闻言神色微变，却很快恢复如常：“小殿下何必妄自菲薄，这天下，不是谁一出生便是皇帝，即便是太子也要那群兄弟中厮杀出一条血路才得以登上高位，这些道理，小殿下按理来说不应该更懂吗？”

　　他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小殿下只不过暂时被眼下的事情困住而已，小殿下可别忘了，为帝王者，应无情无欲，寡恩寡德。”

　　无情无欲，寡恩寡德……

　　肖战心情复杂，甚至感到怅然，是啊，帝王应是无情无欲，寡恩寡德，就连皇叔也觉得他应该想尽办法杀了他才是对的。

　　可那跟他父皇又有何区别…

　　王一博正好瞧过来，透过灯火阑珊，视线交汇的那一刹，似有春风落于眼睫，肖战飞快移开目光，心乱。

　　冯玉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眼底浮现出一抹复杂的情绪，千言万语哽在喉间，却终究化作无声的沉默。

　　谁能料到如今这局面竟会演变成这般模样，是好是坏，他一时也难以分辨，只希望结局他们叔侄不会闹得太难看。

　　王一博走过来从袖中取出一物递到肖战面前，他周身被温润的光笼罩着，“拿着。”

　　只见那掌心是一枚玉雕的兔子，寻常玉佩大小，玉质细腻温润，雕工精巧至极，神态栩栩如生。

　　肖战微微一怔，那双如竹墨般清冷的眸子渐渐柔和下来，声音轻缓，带着几分不确定：“送我的？”

　　王一博点了点头，语气随意，仿佛这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嗯，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只是回宫的路上偶然瞧见，觉得与你很般配，便顺手买下了。”

　　肖战心下一紧，指尖微微颤动，他伸手接过那只玉兔，指尖触碰到那温润的玉质，仿佛有一股暖流顺着指尖蔓延至心底。

　　他低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那双生得极好看的瑞凤眼中隐隐泛起一丝水光，“我很喜欢，谢谢皇叔。”

　　王一博瞧着他喜欢，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但语气依旧平淡：“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