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汀南和安雨眠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两人一前一后站起来,看向对方的目光呆滞。
“我睡着了?”安雨眠抓住身上下坠的毛毯,认认真真叠好放在沙发上,“几点了?”
周汀南抬头看了一眼客厅的钟表,老老实实报时间。只不过随着钟表的滴答声落下的不止有周汀南的声音,还有安雨眠肚子咕噜噜的叫声。
周汀南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安雨眠呆在原地,耳朵染上不自然的绯红色,她双手交叠搭在肚子上,一本正经地说:“我下午回来的太着急了,饭都没吃上几口。”
周汀南没吭声,安雨眠后知后觉的感到尴尬,于是佯装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哎呀跟你说不明白,我要走了。”
步子刚迈出去还没落地,周汀南就飞快挡在了安雨眠前面,男生的一只手横在半空中,一双亮眼盯得人心里直发毛。
“家里有人吗?”周汀南问。
“当然……”安雨眠口中的“有”还没发出第一个音节,就被刚复苏的记忆压了下去。
对啊,今天老妈送爷爷回奶奶家,明天中午才能回来。
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安雨眠说:“当然……没有。”女生双手叉腰,理不直气也壮,“我自己一个人在家又没事。”
“你又打算吃泡面?”周汀南脱口而出。
“泡面怎么了?我就喜欢吃泡面。”安雨眠道:“妈妈交给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要走了。”
话是这么说,但安雨眠没动。外面的天黑黑的,让她一个人跑到对门,穿过小院上楼还是有些害怕。
似乎是被她的模样唬住,周汀南语气软下来,认真解释:“不是说你喜欢的东西不好,是我们现在在长身体,吃太多泡面会长不高。”
“你骗人。”安雨眠压根不会上当。
“我没有。”周汀南语气有点委屈,“我就是觉得,这样不好。”他装起可怜来可谓是无人能无敌,“我怕黎阿姨会担心你。”
“哼。”安雨眠小声哼哼,有点自豪和理所当然,“那当然,我妈妈……”
顿住。
安雨眠忽然想到什么,极其不自然地转过头,绕开话题,“……我知道了。”
两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周汀南盯着她看了几秒,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有时候真的会觉得对方莫名其妙,可他们两个人偏偏都是心思最细腻的。
她知道他的小伤疤,即使说不喜欢自己也不会去撕开它,反而是小心翼翼地护住。
周汀南觉得奇怪,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不想看她再窘迫,于是自然而然道:“所以啊,想长高还是要好好吃饭吧。”
“我又不矮。”安雨眠说:“是你太高了。”
这话不假,初中刚毕业安雨眠已经有一米六七了,周汀南却比她高了一个头。
一想到自己才到对方下巴,她心里莫名有些不服气。
到底怎么长这么高的。
“谢谢,我还会长的。”周汀南走到开放式厨房里,拉开上面的柜子拿出一盒老爸偷偷藏的点心糕递给她。
“回礼。”
安雨眠一脸镇定,接下。
“谢谢。”
周汀南没说话,看着她慢吞吞地穿鞋系鞋带,顺势拉开门先走了出去。
“你干什么?”安雨眠疑惑不解。
“我想起来,好像中午吃饭的时候,把东西落你家了。”周汀南问道:“我能找一下吗?就在院子里。”
安雨眠穿好鞋,压下心里的窃喜,十分大度的说:“那好吧。”
巷子里有风吹过,安雨眠的马尾辫扬起,回头朝他笑了笑:“也没有很冷,对吧?”
周汀南抿嘴,跟着她进了小院。
“你落了什么啊?需要帮忙吗?”安雨眠一边问一边坚定地往楼上走。
周汀南望向她笔直的脊背,暗笑:“没事,可能是我记错了。”他慢悠悠地后退到大门口,等待。
女孩终于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她握住门把,自顾自喊了一句晚安,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屋反锁了房门。
周汀南走出大门,帮她反扣好大门,离开。
“叮”的一声,手机屏幕亮起,安雨眠解锁,发现周汀南给他发了一段长长的文字。
周汀南:一个人睡不安全,如果害怕或感觉不对劲一定要给我打电话。糕点不要吃太快,一口一个会被噎到。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和我玩,但没关系,我们做平常邻居。不要因为不喜欢我就不打电话,至少今晚,我是离你最近的人。
安雨眠逐字逐句读完,总感觉怪怪的,她心一横,也回了段长长的文字。
书桌前的周汀南无心习题,认真读着安雨眠的回复。
安雨眠:谢谢你。我没有讨厌你,因为你第一次跟我打招呼很冷淡,所以我觉得你可能也没兴趣和我做朋友,没有讨厌你,你好。谢谢你的糕点,你真好。(大拇指)
周汀南扶额,见对方道了句晚安就火速直接下线,他无可奈何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安雨眠的卧室窗。
我是好,糕点是真好。
周汀南躺上床,将手机音量和振动开到最大放在枕头边,开始酝酿睡意。
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了。先是中考刚结束就发现老爸提前退休说要重归故里,搬家不过两天职业隐再犯,又开始投资一些餐馆茶室的生意。
周汀南翻身,继续回忆。
他对这个地方熟悉又陌生,虽然户口在这明明白白的落着,但他从小在首都长大,小学时旅行路过也只是在飞机上不经意一撇这座美丽城市,除去中考时被分配的考场学校,他对这里一无所知。现在回来,唯一算得上熟络的同龄人只有安雨眠这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
周汀南下意识摸出藏在衣服下的玉佩攥紧。
“妈妈。”
黑暗里,少年小声嘟囔道:“你说爸爸到底怎么想的?”
没有答复,困意席卷而来,周汀南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到他小时候和老爸老妈在国外参加夏令营,因为完成森林运动才能获得徽章,他就拉着周识知去研究钻木取火。
烧焦的木炭糊了一脸,他看着窜动出来的火苗蹦跶,一个转身就撞进了妈妈的怀抱。
“小花猫。”李楠溪给他擦脸,轻点他的鼻尖,“少跟你爸爸玩。”
周汀南笑得开怀:“嗯!少跟爸爸玩!”
“爸爸伤心了。”周识知挑眉,也走过来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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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