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许久过后，纪清舟才缓缓从地下站起身平时着眼前的少年：“是你干的。”

他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就像早已洞悉了一切，语气中没有丝毫怀疑和不确定。

徐笑白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有所改变，反而勇敢地迎上纪清舟审视的目光，质问：“凭什么这么说？”

纪清舟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除了你，还有谁能在这戒备森严的地方来去自如，还能如此干净利落地杀人？”

“多了去了～只是你没见过而已～”徐笑白撇撇嘴。

纪清舟步步紧逼，跨过尸体，将男孩儿逼至角落：“只有他死了，我们才能顺利离开这里，所以你杀了他，不是吗？”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追究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徐笑白想不通纪清舟到底在纠结些什么，难道不是离开这里更重要吗？

他拉住男人的衣袖，撅起嘴撒娇道：“我跑了这么远来救你，肚子都饿了……咱们回家和阿宁一起吃早饭好不好嘛～”

“别碰我！”纪清舟扬手打开男孩儿，眼角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指缝中干枯的血迹，他一把抓住：“这是什么？！”旋即凑到鼻翼下方仔细闻了闻。

淡淡的血腥味儿告诉他了一个不争的事实——人，的确徐笑白杀的。

男人双眉霍然拧起，像一张揉皱的白纸，沟壑纵横里写满了‘失望’二字。

“罔我这么信任你！结果你和徐家的人并没有任何不同！徐笑白，人命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吗？！”

“你在说什么呀，我不懂。”男孩儿单纯的眨眨眼，企图蒙混过关。

“够了！别装了！你不仅杀了他、连拳场里的那个半兽人也是你杀的！徐笑白，我以为你虽然是个生活白痴、但至少是个讲道理的人，结果你居然随随便便的就杀了两个人……这两人到底哪里惹到你了？你说啊！”

“他们当然惹到我了！谁让他们伤了你！谁让他们抓走你！我说过了——你是我的、是我的！谁若是敢在我面前伤害你就是伤害我！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所以他们活该——活该去死！”

“什么？！你居然能说出这种话？徐笑白，我是你的狗吗？！我和你根本就不熟！我也不需要你帮我出头露面！你简直不可理喻！”

纪清舟怒吼，声音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犹如惊雷一般。

这是徐笑白第一次见到男人发脾气。

他一直以为像纪清舟这样心软的人即便是发起脾气来也只会生闷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几乎要吃了他。

男人满是怒火和失望的眼神，仿佛地狱之火要将他灼烧殆尽。

徐笑白原本镇定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惊恐和不知所措，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死死攥住，窒息的感觉令他无法呼吸。

他试探性地伸出手去，想要再次捏住男人衣角，可是却被纪清舟第二次挥手打开：“别碰我！滚远点儿！”

男人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般砸在徐笑白的心上，疼得男孩儿霎那间脸色惨白。

“你……你居然让我滚？”

徐笑白不可置信的看着纪清舟，嘴唇颤抖着，原本明亮的眼睛此刻黯淡无光，满是绝望。

他试图再次靠近纪清舟，脚步踉跄，身体颤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你不是说收留我吗？为什么要赶我走？为什么啊……”

纪清舟却突然怒吼道：“别动！别靠近我！”

徐笑白的脚步猛地顿住，脸上肌肉抽搐着，表情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僵住了一般，好似整个人都失去了灵魂，只剩下这一具空壳。

纪清舟狠狠瞪了一眼男孩儿，脱掉上衣盖在尸体上，默默的在胸前画下十字架，真诚的哀悼着这个无辜的亡魂。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正儿八经抬眸瞥了一眼徐笑白，动了动嘴唇，“你……”结果刚刚说了一个字便听一声清脆枪声突然响起。

“砰！”

“噗嗤！”

子弹无情地穿过身体，扬起一层血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