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气挺好,但有些人不太好。
晨茗从收拾好的沙发坐起来,走向昨晚就收拾好的垃圾,手指一提,一包巨大且别人看着就诡异的黑色垃圾出门了,手里的钥匙扣互相攀扯着家里所有能用上的钥匙,晨茗每走一步就哗哗作响。
过了两天不太好的周末,一想到就要去公司里待够八小时,她不免站在门口发呆不舍,“我不想上班……”她看着整洁无人的客厅,尤其是昨天闲的没事干收拾的厨房,怎么这个时候看着就怎么不舍得呢。
门彭的一声关上,晨茗没缓过神,“我不想上班……”
盯着门板叹气,回想自己周末两天干了些什么后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去医美了……一脸都是疙瘩。”
“姐姐?”安静的周边发出一声突如其来的问候,晨茗吓了一条但身体上没有什么反应,其实身上起满了鸡皮疙瘩,她慢慢转过头,是前天帮忙送外卖的中国留学生妹妹。
太彤艺穿着一件卡其色的外套里头穿着高领的白色紧身毛衣,带着一根莹莹发亮的淡水珍珠的毛衣链,晨茗不识货,不过看着那张面部平整俏丽的脸,颓靡感消了不少,和前天见的那个跟鬼一样的邻居完全不一样了,心生欣慰。
“怎么站在这里?今天气温有点低呢。”太彤艺往前几步走,立定在晨茗身前,晨茗感到一股很强大的气息铺面而来,接着成年的荷尔蒙信息素不停的往自己鼻腔里钻,挟持了大脑,悄悄退了半步,发现她又跟了上来。
“你的项链很好看呢,是国内的牌子吧?颜色很亮。”晨茗紧接着转移话题,然后趁她低头去看珍珠项链的空隙,再次后退。
果不其然,书呆子太艺彤低头托起垂在胸前的项链,看了两眼,晨茗看着垂下的头顶,感慨,“哇,这孩子头发好多……”然后侧过脸看着自己有些黯淡的发丝,但还没收回视线,一片黑影笼罩下来,太彤艺双手环住她,将从自己脖子上取下的珍珠项链反手套在自己脖子上了,几十颗饱满的珍珠串成的项链,重量压在后颈上,冰凉,不适应。
晨茗躲开,发现自己被她挡着,即使是后退了也被她推回来,认真的在扣龙虾扣。
“一会就好了先别动,姐姐。”太彤艺声音在上方飘着,很安心的让她仓皇失措的心安稳下来?夹带着好闻的花木香的沐浴露的味道,可能临出门前喷了香水,带着层次的香味一遍遍的在晨茗脸上飞着,都不知道该说哪个味道好了。
她有些疑惑。
为什么对自己怎么好?我无以为报。
太彤艺是这么说的,“姐姐在我搬家最狼狈的时候出现,而且是我在韩国遇见的第一个中国人,我爸妈说了让我依赖你。”
?依赖我?我?
我没答应你父母什么?
晨茗笑的艰难,不太能接受这个重托,“我没见过你父母……怎么会相信我?”也不太能轻易相信,太彤艺此话一出晨茗当时就觉得这条项链是一条捆住她的枷锁。
是不是要用这条项链为理由,让她为她负责,还是用这条价值不菲的首饰来收买她?
她不得不想很多。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她呼吸都要凝住了,可能是因为她挡在自己面前,本该灌入鼻子里的空气变成浓郁混浊难以吞咽的香气。
她怎么会这么香,为什么要对我说这种。
她突然生成一样,想到前天她敲开门后,金姃研对她说的话。
太彤艺愣了下,表情沉思了片刻转而想起来那般幡然醒悟,“她让我离你远些,不让我给你玩……”她说的委屈难掩,嘴角往后扯着抿成一条缝,“她为什么那么霸道?如果是我……我才不会阻止姐姐的人际交往的……”
晨茗眼神飘忽,尴尬的笑出声嘴唇僵硬抽了俩下,伸出手安慰不知道该摸哪,直接就把两只手按在太彤艺腹部,温热的体温隔着衣料传到手心,两人都愣了。
……
马上就要上班迟到了。
路上的积雪因为昨天的大雪覆盖,整条街上泛着白泛着亮,晨茗习惯步行上班,导致现在身后跟着一个阿尔法大学生,个子和金姃研差不多但是比她香,出现了甩也甩不掉的后果。
一路上,晨茗几次暗示,让她去学校上课,可那人不紧不慢不愿回答她的问题,几番拉扯之下,太彤艺跟着晨茗的路线来到她工作的地方。
她第一次来,望着高高的楼层静音的张开嘴,然后坐看右看拉着晨茗的手自来熟一样的走进去。
晨茗拉住她,连忙问她,“诶?你要做什么?”
太彤艺一脸认真,“送你上班啊,姐姐。”
“……”这句话太过认真严肃,晨茗有点发懵的恍惚,仿佛真的有这么一个人来送自己上班,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薅住她的胳膊把她往后拉,看着时间慢慢流逝,要迟到了。
“你快去上班吧,我要迟到了,你快去。” 一个个子一米七多的欧米伽在公司门前对着一个比她高两个头的阿尔法拉拉扯扯,上班高峰期不亚于那次周末下班金姃研在这里出的风头。
太彤艺绷着一张脸,没有表情但是对她的无礼拉扯还是非常享受的,因为压根就没把她怎么着。
出于无奈,太彤艺对她解释几句,可晨茗压根就不听,“上学很重要!你不能不上学!你快去!”
“可是上了学还是要打工啊,不如先参观参观姐姐的公司可以和你一起共事啊。”太彤艺很擅长一本正经说些无厘头的话,原本就不会劝人拒绝的晨茗没多少能回击她的话术,这下觉得好笑又无语,“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你闹也过年纪了,不是小孩子啦。”
“我很乐意姐姐把我当小孩子。”
“你走不走?”
“……前面一家咖啡店,中午休息去那里喝咖啡已经很方便。”
晨茗站立在她面前,往后撤了一步进入公司大门,指着她上学的方向,“你走不走?”
“……不”
话还没落下,眼前的人利落的转身。
然后,晨茗从包里掏出打卡名片,狂奔穿进闸机,挤进人挤人的电梯里。
狂奔的样子像不顾一切般,身后仿佛是坍塌的世界,然而进入电梯则是另一个世外桃源。由于她的动作太过显眼醒目,以至于太彤艺被楼下的韩国人以一个不太好的眼神打量,她找不到晨茗,也进不去,只好走了,不过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这家公司的。
挤进满是人的电梯后,晨茗终于赶得上打卡,期间遇到的同事都有点震惊。
“晨组长?您从来没晚来过啊?怎么今天有些晚了呢?”
晨茗喘着粗气,看着打卡机上显示出绿色的字样,肩膀一塌慢悠悠来到工位上,接着刚才搭话的组员靠过来,“刚才在楼下那个高个子学生是你什么人啊?”他笑的贼眯眯那般猥琐,脸上都是油光,眼神盯着晨茗那张有点红的脸。
“今天是例外不小心迟到了,还好差几分钟。”晨茗接过放在键盘上的文件,一边回答投来不怀好意的八卦一边翻阅着资料。
那男职员穿着正装,衬衫扎进裤腰里,系着一个带着夸张样式的卡扣腰带,肚子上围着一圈游泳圈,把本该腰线的布料撑的满满的,歪着头打听消息。
晨茗的位置处于中央,四面都是组员和同事,她在公司里的话语权不是很大但也不是很小,是这层楼唯一一个从中国来的员工,听说是中国名牌大学来的,即使是上司对晨茗的态度使然,也不会刁难她,其他同事对她也是很佩服和尊重。
但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总有那么几个要在这群人里拔尖脱颖而出,彰显自己与别人不同和例外,还是要打听有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晨茗落座在中间,工位上的资料文件最多,堆的位置占比很大,冷不丁来这么一个人打听事情,根本就没有心思工作。
“那个人呢,是我的妹妹在上大学,和她一起来的。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晨茗解释后,那八卦男抓住什么关键字眼般,又找她问更仔细的事情。
“是不是中国来的相好啊?现在大学生条件好的很哦,长得漂亮身体又好……”
早上的办公区,安静的非同一般,八卦男的声音在这里很聒噪,很快就有人抗议了。
“西八!刘在其!你要干什么?!你打听组长的事情干什么?!说了那是妹妹了为什么还往哪个方面想啊?”
八卦男叫刘在其韩国人本地人住在这附近。
刘在其被女职员吼的挂不住面子,在众目睽睽下依旧强撑着表情回怼着,可他的强装镇定在自己看来是小问题,在外人眼里他已经成夹着尾巴的狼了,顶着被所有人反对的严厉言语,强行把事情的注意力转移到晨茗身上。
靠了,上个班为什么要给我使绊子,一个两个就算了还来了这么一个人……我服了。
晨茗闭上眼睛,轻轻缓着呼吸,恨不得将头埋进资料里。
好在众人沸腾的反对没有随着刘在其阴阳的语气变得一边倒,多亏晨茗这两年在公司里立的人设和呕心沥血组织起来的人缘。没让她在这场因为一个边缘人而痛失声誉,她真心感谢曾经的自己,也感谢为她说话的各位。
“你以为所有人和你一样啊,下班就去街边巷口找小姐啊,上次你找不到还不是找了一个恨不得倒贴钱让你选的阿尔法吗?”晨茗右手边发出一道让沸腾的房间里突然安静的声音,如同滚烫的沸水里倒了一碗冰凉及时的凉水,是晨茗的副组长,大冬天穿着包臀裙,上身穿着搭配的西装套装,脑后挽着一个凌乱的丸子头,嘴上鲜艳的口红彰显职场大女人。
刘在其被她的话震的愣在原地,木偶一样的转头看向她,“臭女人……你胡说什么呢?”
刘在其紧抿着嘴私事就这么被人揭露,他立即就上头了,气急了也不敢在公司里发作绷着难看的脸直勾勾的瞪着宋蒽乔,那人任他瞧,两只手掌叠在一起,将笑的俏皮的脸搁在撑起的手背上,嘴角一勾,嚣张的将二郎腿翘起来,“来闻闻老子啊,老子香得很,臭SB?”
“西八!”刘在其被她无不在乎的表情和语气挑起怒火,一脚跨上宋蒽乔对面的办公桌就要握拳打她,周边响起语气助词,西八哦莫满天飞。
有几个真的长眼和长手的去拦,才没让踩在桌上的刘在其伸手去打人。
本来晨茗就护在宋蒽乔前面了,被拦下的刘在其没有力气去打人,护在自己身后的宋蒽乔火上浇油一样不在乎,我行我素的指着就要拦不住的男人一顿臭骂,“你说说你,如果不是这些人拦着你干打我吗?你长的跟压路机撵过的屎一样不管是立体还是平面都一样恶心人。你还评判起别人家的事情了,总代理不是说过了?组长的事情还轮不到我们来说,你算个老几啊?西八路马……”
“你这狗崽子,你胡说什么!”他被宋蒽乔再次惹怒,这架势像路边的野狗一样张着喷沫子的嘴就要咬人。桌上的文件夹被刘在其发狂的动作扫到地上,表情扭曲狰狞,眼珠渗出红色血丝,晨茗赶紧拉着宋蒽乔往外跑,趁着被人劝阻的空隙下,宋蒽乔松开被抓的手,对着屋里跌跌撞撞跑向自己的刘在其。
“你就是下三滥********”
骂的实在是难听,都不知道宋蒽乔是怎么笑着说出来的,晨茗连耳朵都没来得及捂,然后,门被关上,晨茗屁股都没坐热又出了一次门。
这都是什么事啊!
今天运动量达标,名声下降百分之一。
宋蒽乔是MVP。
“你知不知道,过度八卦别人的私事会异化掉自己维护两年的人设的,本来这个月的维护人设的比分是3.0,让刘在其打了窝,你成了躺赢狗!”
晨茗一脸不解的看着她叽里咕噜说些奇怪的话,有些不明白,宋蒽乔被她扯着,嘴上忙碌的像奔走的马车,“所以,你这个月得了MVP!”
“你胡说些什么呢!!!你累了我可以给你放假!别胡说!”晨茗觉得自己牵着的是一个加班加到发疯的的女人。
宋蒽乔踩着恨天高,短裙束缚自己的步伐,走的磕磕绊绊的,说着一些在网上流行的段子,不知道是哪个神人给她说的这些,加上远看疯疯癫癫的步伐和听不懂的句子,下意识靠近的员工们都避之不及。
“这是你中国网络上的段子,我觉得好玩。”
“中国才没有这样的糟粕。”
“浓缩才是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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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的闹剧让死气沉沉的公司变得和幼儿园般热闹,有些人把发疯的刘在其摁在椅子上,有些置身事外的将张开大嘴哈哈大笑,并幸灾乐祸。有些则是无不讨厌这场小插曲戴上耳机睡觉,因为这闹的连工作都没法做。
公司每一层都有负责人,而恰好,负责人已经出差了,并没有赶上这笑话。
晨茗按着自己对于公司的熟悉度,带着散漫的宋蒽乔去了五楼,她衣服穿着无矩,衬衫领口敞开露出大片肌肤挂着一根金色纤细的链子,上面坠着一颗小小的钻石。
版型较小的外套被她穿成了罩衫,堪堪被两条胳膊夹住,此时正歪着身子靠在墙上,“组长咱这是去哪啊?”她甩了甩头发,其实只甩了下客气而已。
难能可贵,晨茗第一次主动带着韩国人去出去,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带你去别的地方,别让刘在其抓到你,把你杀了”晨茗夸大其词的吓唬她,宋蒽乔目不转睛的看着晨茗对自己张牙舞爪的姿态,有种看不明白像尽力明白的茫然。
“这系什么意系。”
宋蒽乔得出一句蹩脚的结论。
“这什么结论都没有,只是让你注意点。”晨茗摁下通往五楼的电梯按钮,和一个不太熟悉的成年阿尔法独处一个空间,还是不太适应,有些做贼心虚的慌张。
“你是说刘在其吗?”带点难度的中文语句宋蒽乔还没学会,她用母语和晨茗对话。
“他前段时间被负责人叫去办公室了,负责人悄悄告诉我最近要裁员了,听说刘在其就是其中一个,你最近啊最好不要闹出什么乱子来,不然拿你开刀哦!”晨茗韩语略略好些,直接把中文直译成宋蒽乔能听懂的意思,宋蒽乔很喜欢听她这个中国人组长说韩语,看着这张中国人长相的欧米伽,嘴里说的却是为了能让你自己明白她的心意的韩语,仿佛是专门为她所学一样,心中小鹿乱撞懵懂羞涩。
宋蒽乔沉默的听晨茗对自己嘱咐直到电梯门打开,才缓缓回过神,跟着晨茗的脚步,来到巨大落地窗前某一处圆桌前,坐下。
“我说的你有没有听到?明白了吗?”晨茗瞟见阿尔法游离的表情很发呆的眼神,还有挂着莫名其妙羞红的脸色,晨茗以为自己看错了,又叫了她一声。
“宋组长?”
宋蒽乔直起身子,冷不丁来一句,“组长你的韩语在哪里学的?好好听!”
晨茗挤了挤眉毛,“?”
我说这么多你一点没听是吧,你真……
晨茗压制住心中的不满,面带僵硬微笑,咬牙切齿道,“在中国,怎么了呢?”
“说话好好听……”
“啊?”
“没有没有!”
就这样,晨茗很难得的逃避工作日里该做的工作,宋蒽乔正常发挥让办公区里声名鹊起。
最后负责人姗姗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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