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赵丞相的搜查最终无功而返。乾辰以皇室威严不可侵犯为由，限制他们只搜查了前院。待赵丞相一行人悻悻离去后，千辰立刻去密室接顾谦。

"没事了。"他轻声道，"他们走了。"

顾谦脸色苍白，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王爷，我...我还是离开比较好。赵丞相不会善罢甘休..."

"正因如此，你才更该留在我身边。"乾辰扶他坐下，"外面危机四伏，你一个人如何应对？"

顾谦低下头："可我...我只会给您带来麻烦。"

乾辰叹了口气，在他对面坐下："顾公子，你可知这两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顾谦疑惑地抬头。

"顾家出事后，我夜不能寐。"乾辰的目光投向远处，"我不断回想那天为何没去赴约，若我在，或许能...做些什么。"

"王爷..."

"后来听说刑场上少了一具尸体，我便开始暗中寻你。"乾辰继续道，"两年来，我几乎找遍了京城每一处可能的地方。每次听说有像你的人，我都会亲自去查看，却一次次失望而归。"

顾谦震惊地看着他："王爷为何...如此执着？"

乾辰沉默片刻，轻声道："因为我欠你一首诗。"

"诗？"

"记得吗？西山赏枫之约。"千辰的眼中浮现怀念之色，"我们说好要联诗一首，我出上句，你接下句。"

顾谦的眼中也浮现一丝温暖："秋风过雁离去..."

"雁归来彼相逢。"乾辰接道，嘴角微扬，"我准备了新的上句，一直等着对给你听。"

顾谦喉头滚动，一时说不出话来。

"所以，别再想着离开了。"乾辰认真地看着他，"至少...等我们对完那首诗。"

顾谦的眼眶湿润了。他知道，乾辰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在我眼里，你依然是那个才华横溢的顾公子，从未改变。

"好。"他轻声道，声音微微发颤。

乾辰笑了，那笑容如春风拂过，温暖而明亮："饿了吧？我让人准备了你爱吃的鲈鱼脍。"

顾谦惊讶于他竟还记得自己的喜好，心中又是一暖。

晚膳后，乾辰带他去了书房密室，那里藏着更多顾家案的卷宗。"我怀疑此案与北境军情有关。"乾辰指着地图上几处标记，"这些地方都是近期有异常调动的边关要塞，而负责这些防区的将领，多与赵丞相交好。"

顾谦仔细查看，突然指着一处："这里...父亲生前曾多次上书，说此关防御空虚，需增派兵力。"

"果然如此。"乾辰眼中闪过锐光，"我猜赵丞相一党为掩盖渎职之罪，先发制人诬告你父亲谋反。"

顾谦的手微微发抖："就为了这个...就害我满门..."

乾辰轻轻按住他的肩："我们会找到证据，还顾家清白。"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密切合作，梳理案情。顾谦对朝中势力关系的了解令乾辰刮目相看，而他惊人的记忆力更是帮了大忙——许多乾辰忽略的细节，他都能准确回忆起来。

"你该入仕的。"乾辰感叹道，"若没有这场变故，你现在怕是已经金榜题名了。"

顾谦的笑容黯淡了几分："世事难料..."

察觉到自己失言，乾辰连忙转移话题："对了，你身子好些了吗？我请了位武师，想教你些防身之术。"

顾谦诧异地看着他："武师？"

"你总不能一直待在王府。"乾辰解释道，"出门在外，有些自保能力总是好的。"

于是，顾谦开始了每日的武术训练。起初，他虚弱得连木剑都举不稳，但倔强的性格让他坚持下来，进步神速。

这日，乾辰亲自陪他练习。两人在院中持木剑对峙，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地上。

"姿势不错。"乾辰赞赏道，"来，攻过来。"

顾谦犹豫了一下，举剑刺来。乾辰轻松格挡，反手一击，顾谦踉跄后退，险些跌倒。

"太犹豫了。"乾辰摇头，"剑如心志，当断则断。"

顾谦深吸一口气，再次攻上。这次他的动作干脆了许多，竟逼得乾辰后退了半步。

"好！"乾辰眼中闪过惊喜，故意露出破绽。顾谦见状，立刻欺身而上，却不料是计，被乾辰一个反手扣住手腕，向后一带。

失去平衡的顾谦惊呼一声，向后倒去。乾辰急忙伸手去接，两人一起摔在草地上。乾辰在下，顾谦趴在他胸前，四目相对，呼吸交错。

时间仿佛静止了。顾谦能清晰地感受到千辰的心跳，强劲而快速。他的脸腾地红了，慌忙想要起身，却被乾辰轻轻按住了腰。

"别急，"乾辰的声音有些沙哑，"你...没伤着吧？"

顾谦摇摇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了片刻，直到远处传来脚步声，才慌忙分开。

当晚，顾谦辗转难眠。白天那一幕不断在脑海中回放，乾辰温暖的怀抱，有力的心跳，还有那双深邃如潭的眼睛...他不敢细想其中的含义，却又控制不住地去想。

同样失眠的还有乾辰。他站在窗前，望着顾谦房间的方向，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对顾谦的感情已经超越了愧疚和责任？

次日清晨，两人在早餐时相遇，都有些尴尬。小桃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抿嘴偷笑，被顾谦瞪了一眼。

"今日王府有宴会。"乾辰打破沉默，"来的多是朝中官员，你...要不要一起？"

顾谦手中的筷子一顿："我出面合适吗？"

"无妨。"乾辰淡淡道，"就说你是我新招的幕僚。以你的才华，足以胜任。"

顾谦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他不想辜负乾辰的信任。

宴会上，顾谦以幕僚身份出席，表现得体大方。他本就学识渊博，谈吐不凡，很快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然而，好景不长。

"这位先生看着面熟啊。"一位宾客突然道，"莫非是...顾家的小公子？"

厅内顿时安静下来。顾谦的身体僵住了，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乾辰不动声色地站到他身旁："正是。顾公子蒙冤已久，如今真相即将大白。本王惜才，特邀他入府暂住。"

宾客们面面相觑，有人开始窃窃私语。那位认出顾谦的人——李尚书的门客——冷笑道："王爷好雅兴，连朝廷钦犯都敢收留。"

乾辰眼神一冷："顾家一案尚有疑点，皇上已准我重查。李大人此言，是在质疑圣裁吗？"

那人顿时语塞，不敢再言。

宴会不欢而散。顾谦回到房中，懊恼不已："我又给王爷添麻烦了。"

乾辰摇头："不必自责。这些人本就是冲我来的。"

"可..."

"顾公子。"千辰突然正色道，"你可信我？"

顾谦毫不犹豫地点头："自然。"

"那便安心住下。"千辰坚定地说，"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护你周全。"

顾谦望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中的不安渐渐平息。他轻声道："我信你。"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这一刻，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悄然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