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干净的眼睛

　　顾铭廷没有接，而是继续盯着她的眼睛。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他见多了，可眼前这个女孩的眼神太过干净，干净得让他怀疑自己的判断。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陆念西的手悬在半空，开始微微发抖，但她固执地不肯放下。

　　顾铭廷突然叹了口气，伸手接过纸袋，随手搁在一旁的真皮沙发上。"算我说错话了。"他嗓音低沉，带着几分妥协的意味，"走吧，我带你去吃午饭，当给你赔罪。"

　　陆念西闻言抬头，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抿了抿唇："不用了。"她后退半步，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万一被拍到顾氏总裁和陆家千金共进午餐……"她顿了顿，抬起下巴，声音轻却倔强，"我怕影响顾先生声誉。"

　　说完她鞠了个躬，“打扰了，”便转身离开。

　　这是——生气了？原来乖顺的小猫也有竖起爪子的时候。

　　**顾家主宅**

　　夜幕低垂，顾家老宅的水晶吊灯将餐厅照得灯火通明。顾老爷子端坐在主位。

　　长桌两侧依次坐着顾铭廷，二房顾少商一家，以及三房顾少清一家。

　　二房和顾铭廷的父亲都是顾老爷子原配所出，而三房则是续弦所生。

　　"铭廷，听说最近陆家不怎么消停。"顾老爷子状似随意地问道，“公司的不少项目都受到了他们的阻碍。"

　　"爷爷不用操心，"他淡淡地回答，声音不疾不徐，"都在掌控之中。"短短几个字，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顾老爷子满意地点头，眼角皱纹舒展开来："嗯，生意上的事交给你我没什么不放心的。"话锋突然一转，"可是终身大事，你是不是也要抓紧了。"

　　顾铭廷执红酒杯的手微微一顿——他就知道爷爷会把话题引到这上面。这几年，催婚几乎成了家宴的固定话题。

　　"哎呀，可不是嘛！"三房的三婶立刻接话，脸上堆满刻意的笑容，"你也老大不小了。正好我娘家有个侄女，大学毕业没多久，人长得水灵..."

　　"打住。"顾老爷子皱眉打断，"就你那些攀龙附凤的亲戚，也配进我顾家的门？"这话说得毫不客气，顾老爷子最是看不上老三媳妇一家的见钱眼开。

　　老爷子转向长孙时，语气又缓和下来："铭廷啊，爷爷有个老朋友的孙女刚留学回来，与你年龄相当..."

　　"爷爷，"顾铭廷打断了老爷子的话，声音不疾不徐，"我的婚事，自有打算。爷爷您就不用操心了。"

　　"啪！"顾老爷子猛地将筷子拍在餐桌上，震得碗碟叮当作响，“你要是真放在心上，用得着我这个老头子天天操心？！"

　　二房顾少商见状立即火上浇油："铭廷，你也太不懂事了。老爷子这么大年纪..."

　　"二叔，"顾铭廷冷冽的目光如冰刀般扫过去，"与其操心我，不如管管您那个宝贝儿子。听说赌场的债主上周都找到你们家去了。这种丑事传出去，丢的可是顾家的脸面。"

　　"你！"顾少商脸色铁青地想要反驳。

　　"够了！"顾老爷子怒喝一声，"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顾铭廷朝老爷子微微颔首："公司还有急事，您慢用。"话音未落，修长的身影已转身离去。

　　顾老爷子气得心口疼，也愤然离席。餐厅里顿时只剩下二房三房面面相觑。

　　顾铭廷离开主宅时，夜色已深。他站在庭院里点燃一支烟，火星在黑暗中明灭不定。老爷子催婚的唠叨，二房三房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算计，都让他太阳穴隐隐作痛。夜风拂过，他突然想起那双干净得过分的眼睛——小丫头上次离开时，眼睛里湿漉漉的，脆弱里又透着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