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深冬,夜色总是来得又早又沉。王一博结束又一场拖沓而耗神的董事会时,窗外已是华灯璀璨,细密的雪籽敲打着玻璃窗,发出簌簌的轻响。
会议室内,暖气开得足,却驱不散那弥漫在精英高管们之间的、无形的紧绷感。
方才,围绕着一个边缘业务的方案,王一博与王邈再次发生了分歧。面对王邈的主张,王一博表面上并不反对,却一直暗示几个熟知的董事,要评估长期价值,最后表决的结果是暂缓处置,后续再议。
王邈离席时,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无懈可击的温和面具,甚至路过王一博身边时,还体贴地替他拂了拂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亲昵:“一博,别太较真,身体刚好些,早些回去休息。”
那指尖触及西装面料的瞬间,王一博几不可查地绷紧了背脊,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比窗外的风雪更冷。
他微微侧身,避开那令人不适的接触,语气平淡:“谢谢大哥关心。”
空荡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人。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流光溢彩的城市脉络,却照不进他心底的孤寂。
他松开领带,疲惫地陷进宽大的办公椅里,闭上眼睛。掌心的旧伤似乎又在隐隐作痛。
手机屏幕亮起,是每日一次的简报。关于案件调查,依旧是“暂无突破性进展”。关于肖战,则是寥寥数语:“肖先生今日情绪稍稳,午餐进食少许,仍拒绝与陌生人交流。”
每一个字,他都反复咀嚼,试图在字里行间拼凑出肖战此刻的模样。是瘦了还是胖了点?吃饭的时候,会在想什么?
他不知道。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知道。也许永远不会有知道的资格。
想到这里,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窒息的疼痛蔓延开来。他猛地站起身,抓起车钥匙和大衣,几乎是逃离般冲进了电梯。
他需要去一个能离肖战近一点的地方。可直到发动机启动,他才恍然想起他不知道肖战在哪。
黑色的轿车碾过初积的薄雪,悄无声息地滑入公司对面街角的阴影里。
他没有下车,只是熄了火,静静地坐在驾驶座上,像一个迷路的守望者。
肖战在哪呢?此刻在干什么?或许正忍受着复健后的酸痛,或许正被噩梦惊扰,或许只是单纯地发着呆。
雪花无声地落在车窗上,堆积,然后被雨刮器扫落,周而复始。时间仿佛变得很慢,慢到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沉重而孤独。
王一博依然坐着,直到车窗上的积雪越来越厚,几乎要隔绝他的视线,他才缓缓发动车子,调头回家。
车载音响低声播放着一首肖战以前常听的古典乐,悠扬的旋律此刻听来却满是哀伤。
他想起肖战曾窝在公寓的沙发里,笑着对他说:“这首曲子,像不像冬天过去,春天快要来的样子?”
如今,冬天漫长仿佛没有尽头。
他将车停在公寓楼下,却没有上去,只是呆立着,仰头望着自己家那扇漆黑的窗户。
他有些不敢上去,不敢面对充满回忆的公寓。
最终,他拨通了总助的电话,声音疲惫得像是跋涉了千山万水:“现在帮我订个酒店套房,离公司近一点的。另外,明天早上谈完新项目的收尾,其他的预约就先帮我推了吧。”
雪,下得更大了。将城市的肮脏与挣扎,将王一博的叹息,都掩盖在一片纯白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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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