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国的谈判比想象中更加艰难。对方仗着合约漏洞和不可抗力条款,态度强硬,寸步不让。
王一博调动了全部的专业知识和谈判技巧,周旋了整整三天,身心俱疲,最终将损失降低到了可接受的范围,并为集团争取到了一些未来的合作优惠。
签约仪式结束后,对方举行了一个小型的庆祝酒会。衣香鬓影,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程式化的笑容,谈论着利益、格局、未来。
王一博端着酒杯,游刃有余地应酬着,心却像飘在了半空,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他忽然觉得无比厌倦。
这些数字的游戏,这些虚与委蛇的应酬,这些看似光鲜亮丽却冰冷无味的成功,究竟有什么意义?
他想起机场里肖战那双带着一点点生机和好奇的眼睛,想起他小声说“老待在家里,有点闷”时那细微的委屈。那一刻的鲜活和真实,远比眼前这所有浮华都更触动他的心弦。
他走到酒店露台上,远离了室内的喧嚣。异国他乡的夜晚,空气温热,带着陌生花卉的香气。
远处街道上,当地居民和游客熙熙攘攘,情侣依偎,家庭欢笑,小贩叫卖……充满了平凡而热闹的烟火气。
他忽然想起了很多以前忽略的画面。
想起肖战窝在沙发里,等他回家等到睡着,电视还开着。
想起他兴致勃勃地计划着假期旅行,却因为他临时的一个会议而取消,肖战嘴上说着“没事,工作重要”,眼底却难掩失落。
想起他无数次在深夜里回到家,看到的是一盏为他留的暖灯,和一碗温在锅里的醒酒汤。
想起肖战曾抱着他说:“一博,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忙,就我们两个人,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好好待一段时间?”
那些被他忽略的、视为理所当然的温柔和期盼,此刻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带着迟来的歉疚,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为了所谓的事业、所谓的证明自己,错过了多少本该拥有的温暖和陪伴?
甚至最后,因为他追逐的这一切,将他最爱的人拖入了无尽的深渊。
争赢了又如何?就算最终斗垮了王邈,夺回了集团,站在权力的顶端,身边没有那个人分享,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他现在连保护他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受到伤害,而自己却困在这名利场中无力挣脱。
一种强烈到无法抗拒的念头,如同破土而出的幼苗,瞬间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
他不要了。
这些他曾经视若生命、拼命争夺的东西,他都不想再要了。
他只想找回他的战战,只想陪着他,平安、平静地过完余生。
他猛地转身回到房间,拿出手机,毫不犹豫地改签了机票。目的地从回国的航班,变成了飞往肖战所在的那个热带海岛城市S城。
然后,他拨通了王父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里似乎还有董事们的争论声。
“一博?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王父的声音带着疲惫和焦虑。
“爸,损失控制在预期内了,合约已经签好,后续细节我的总助会跟进。”王一博的语气异常平静。
“那就好,辛苦你了,赶紧回来吧,这边还有很多事……”王父松了口气。
“爸,”王一博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不回来了。”
“什么?”王父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你说什么胡话!集团现在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王邈他……”
“我知道。”王一博深吸一口气,“我把所有他想要的,都让给他。”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死一般的沉默。
王父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的放弃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爸,”王一博的声音里透出深深的疲惫,却也有一种放下重担后的轻松,“我累了。真的累了。争了这么多年,我突然发现,那些东西对我而言,一点都不重要了。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说完,他不等王父回应,便挂断了电话,然后直接关了机。
世界,瞬间安静了。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灯火璀璨的异国夜景,第一次感到如此轻松。
卸下了所有的责任、包袱、仇恨和执念,他仿佛只是一个最普通的、渴望奔向爱人的男人。
战战,等我。
这一次,我只为你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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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