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斜斜地切进教室，粉笔灰在光柱里无声地浮沉。

宋简站在黑板前，右手悬在半空，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截粉笔。他面前写满了一整面黑板的数学推导过程，最后一行却突兀地停在一个未完成的等式上。

"这里，错了。"

教室后排响起的声音不大，但也可以让宋简听见。他的手指微微收紧，粉笔发出细微的"咔"声。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那个开学第一天就迟到，却大摇大摆走进教室的新转学生。

江繁翘着二郎腿，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露出里面的黑色T恤。他手里转着一支笔，黑色的笔身在光线下一闪一闪。全班同学的目光在他和宋简之间来回移动，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气息。

"哪里？"宋简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江繁站起身，他的动作懒懒散散的，走上讲台，从宋简手中接过粉笔时，两人的指尖短暂相触，宋简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

"这里，"江繁在黑板上画了个圈，"你跳过了两个步骤，直接用了费马小定理的推论，但n=2k+1的条件并不满足。"

他的笔迹与宋简工整的板书截然不同，潦草的让人看不懂。宋简盯着那几行新出现的公式，眉头越皱越紧。教室里的窃窃私语声逐渐变大。

"所以呢？"宋简的声音冷了下来。

江繁歪头看他，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所以你的结论不成立。"

粉笔灰簌簌落下。宋简伸手擦掉最后三行公式，重新写下一组推导过程。这一次，他的笔触比平时重了许多，粉笔在黑板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谢谢纠正。"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下课铃响起，宋简收拾好东西，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身后传来江繁的声音："不客气，宋老师。"

这个称呼让宋简的脚步顿了一下。他只有十七岁，但因为跳级和竞赛成绩，大多数学生都叫他"学长"或"宋神"，"宋老师"这个称呼从江繁嘴里说出来，莫名带着几分奇怪。

走廊上，宋简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胸腔里那股莫名的躁动。而江繁，这个转学才一周的家伙，已经两次打破了他的完美记录——第一次是在开学典礼上公然质疑他的解题思路，第二次就是今天。

教室里，几个同学围在江繁身边。"繁哥，你也太敢了吧，那可是宋神啊！"一个男生拍着江繁的肩膀说。

江繁望着门口消失的背影，继续把玩着手里的笔。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锋利的轮廓线。他漫不经心地说："数学就是数学，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他的目光落在黑板上并排的两组笔迹上，一组工整如印刷体，一组潦草的让人看不懂，却在某个奇妙的点上达成了统一。江繁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笑。

与此同时，教师办公室里，宋简正在翻阅江繁的档案。照片上的少年没有什么表情，但却莫名的让人感觉不好相处。简历上写着他来自北方一所重点中学，数学竞赛省级一等奖，物理竞赛全国金牌，却因为"纪律问题"被迫转学。

宋简的手指轻轻摸着纸面。窗外，九月的风带着桂花香飘进来，掀起了档案的一角。他忽然意识到，这个秋天，可能会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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