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暖气开得十足，肖战却觉得后背发凉，坐在工位前，陷入沉思，身边的安娜见他垂头丧气，忍不住关心问道。

“十！万！业！绩？？”安娜的唾沫星子溅到肖战手背上，仍是不敢置信：“那个老比登是不是看你不顺眼，想弄你走啊？”

不然主播都不在，光靠肖战一个从来没有开播过的小白，十万？搞笑呢·······

这边的动静太大，惹得安娜对面的王周节注意到，闻言轻蔑笑着：“安娜，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们肖大经纪人，那可不是一般人呦～～～”

安娜来得晚，不知道他们之前的前情往事，不理解问：“你说的什么意思？”

“你不是和肖战关系好么？怎么他连这个都没告诉你么？”王周节故意挑拨，又阴阳怪气的说：“人家呀，可是王一博的前相好呢！”

肖战没有给他一点回应，内心暗自os：全当狗吠，只低头盯着报表上的红字，指甲逐渐抠进掌心。

“肖战！”王周节拍在隔断桌的侧沿上，不依不饶：“哑巴了？你刚进公司时候的辉煌业绩呢？说什么‘百万流水不在话下’，现在呢？连个十万都——”

“喂！王周节，你过分了吧。”安娜最是看不惯他这种捧高踩低的主儿，替肖战解围道：“战哥的主播都生病了，没人直播哪来的十万啊，他又没有直播过，这明显就是为难人啊。”

说着，灵光一现，不可思议地指着王周节：“你小子该不会和主管串通一气，想要挤走战哥吧？”

安娜越想越觉得这个真的很有可能，王周节一贯和战哥不对付，不可能放过这么个好时机的，只是现在就算知道这是他们串通一气的伎俩，好像也没什么办法能抵抗了。

望着即将失业的肖战，安娜不管王周节的解释，安慰开口：“战哥，你别难过，这个工作其实也就那回事儿········”

“没事！我去借钱刷流水！”肖战突然抬头，嘴角挂着温和的笑，眼底却冷得像结了冰，“今晚十二点前，十万业绩一定到账。”

安娜愣了神，王周节的倒是立马嗤笑出声：“行啊，肖大经纪就是牛啊，你要是能傍上哪个土豪大哥，记得告诉我们去看直播啊。”

无心理会，肖战攥着报表走出办公室，一路无目的前进，走廊的声控灯忽明忽暗，烦闷站定下来，望向窗外繁华的大楼。

王一博的巨幅写真悬在对面大楼的转角处，那双被粉丝称为“溺死人的深潭”的眼睛，此刻正冷冷俯视着他。

他很少来走廊的这个位置，视野不好，晦气。

低下头，肖战摸出手机，最新推送恰好弹出来：【王一博深夜现身私立医院，疑似隐婚生子？】

他嗤笑着点开评论区，手指悬在“举报造谣”的按钮上良久，最终只是熄了屏幕。

恰好手机在手里震了一下，陌生号码的短信刺进眼底：【石榴树下的酒，明天下午三点，过时不候。——WYB】

“阴魂不散……”他冷笑一声按灭屏幕，指尖却无意识附上右手，伸进袖口处摩挲着腕上的疤痕。

转角处的监控摄像头红光一闪，将他的身影吞进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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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冬天的后半夜冷得刺骨，肖战蜷缩在直播间的椅子上，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腕上的疤痕。

在灌下第三杯白酒后，咬着被辣到发麻的舌尖，僵硬微笑：“欢迎大家来到我的直播间，我是新人主播。”

“我给大家唱首歌吧。”不会讲话的时候，才艺也是一种直播方式。

直播间准备的吉他很少有主播用，弦锈得厉害，弹奏时走了调，像极了五年前那个深夜········

电脑屏幕上只有零星几条弹幕飘过：

【这个主播的脸色好木好呆啊……】

【是谁欠你钱了么？这么臭脸干什么？】

【颜值还可以，就是没啥意思，唱歌虽说凑合，但吉他弹的真烂啊。帅哥有都是，撤了！】

【隔壁直播间在抽奖，溜了溜了！】

吉他弹的烂···肖战盯着直播间里自己那只扣在琴弦的手腕上，面色一瞬间更加苍白。

确实烂。

肖战对着镜头用力抿唇，扯出一丝弧度，呆，木，傻······网友说的都对。如果作为主播经纪人的角色，他选主播，绝对看不上这样的。

这种没灵气的人，一眼扫过去就不是吃主播这碗饭的，赚不到钱，没前景。

自嘲一笑，他灌下第四杯白酒，辣得胃部抽搐。

恍惚间，忽然想起五年前和王一博挤在大杂院吃泡面的日子——那人总把最后一口汤让给他，说“战哥胃不好，得多喝热的”。

“去他娘的热汤！”肖战甩掉酒杯，正好砸在直播间的道具吉他上，扯出一串刺耳的和弦，吓得弹幕跳出个【？？？】。

特效音陡然炸响。

用户【等战归】连刷十个“宇宙之心”，9999元的金色流星雨糊了满屏。

肖战正要检查吉他是否完好的手一抖，吉他“哐当”砸在地上，再次受伤。

“这位……家人，额，土豪大哥，金主爸爸是要点歌吗？”斟酌着称呼，肖战扯出更为僵硬的假笑，紧张等待土豪用户的回复。

直播框不一会儿却跳出一条：【唱《野子》吧，你拿奖学金那晚唱过。】

喉咙像被人塞了团浸水的棉花，肖战脸色由红转白，由白又转红。

知道这件事的，全世界只有那个蹲在礼堂角落、举着破烂手机给他录像的王一博。

“不唱。”他猛地关掉电脑显示器，整个人缩进椅子里发抖。

手机疯狂震动，没有备注名字的号码在屏幕上跳动，自动挂断后又再度响起，大有不接不停的姿态。

“王一博，你他妈有病？监视我是不是？”肖战按下接听键就骂：“钱多了烧的就去捐希望小学！”

电话那头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王一博的呼吸声混着风声：“你胃疼的时候，还是习惯性掐左手虎口。”

肖战低头，发现自己正把虎口掐得发白。

“不吃饭就光喝酒，胃疼了吧？”淡定关切的男音入耳，直接又道：“喝什么粥？皮蛋瘦肉？还是香菇滑蛋？”

“你有意思么？”肖战咬着牙，声音极低：“这样在背后耍我玩很开心是么？”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你摔吉他的样子，和当年骂我弄丢你围巾时一模一样。”

肖战直接摁断通话，却在黑掉的手机屏上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

没几分钟，手机又开始震动。

这次肖战秒接，直接暴吼：“你看我笑话很好玩么，你是不是太贱了，王一博·······”

肖战骂骂咧咧的一长串，好半晌骂累了后，才听到对面弱弱发声：“那个····请问您是肖战先生么？我这边是极速闪送，您的男朋友为您订了暖胃粥，请问您在哪里我给你送过……”

“告诉他，我得的不是胃病，是被他恶心出来的心梗！”肖战言语利索直接道：“粥你喂狗吧！”

他猛地挂断电话，抄起地上的吉他用力砸向墙角，气的胸口起伏。

琴弦崩断的嗡鸣声里，数十个“宇宙之心”再次炸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