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门口走进一个人,玫洄之眼珠子动了动,一看就是在憋什么坏主意。
“顾得舟,给我道个歉吧。”
顾浔舟不懂但听话,“对不起。”
玫洄之清了清嗓子,小模样颇为委屈,“没关系的,是我的过错,你不用道歉,是我脑袋笨学习不好,还不会说话,但我一定会多加努力,顾同学,你能不讨厌我吗?我害怕。”说着,他还朝后瑟缩了下身子。
“?”
顾得舟挠挠头,又开始阴他了?不用回头就知道谁来了。
果不其然,云晴天敲了敲他的桌子, “学委,跟我出来一趟。”
顾得舟叹气,认命的站起身。
“洄之,你也来。”
“好的老师。”
玫洄之乖巧应声,三两步越过顾得舟,他身形停顿片刻,朝他俏皮的眨了眨眼,无声的做了个口型, “活该。”
都说了,别来招惹我,你偏要和甩不掉的牛皮糖一样缠上来,自作孽,不可活。
教导主任独立办公室。
玫洄之坐在椅子上,手捧着云晴天倒给他的热水,小口小口喝着,不经意抬眼,恰好对上顾得舟晦涩难懂的眼神,他抿紧唇瓣,面色惊慌,向后缩了缩身子。
时刻注意两人互动的云晴天脸色微沉,她本来对于顾浔舟欺负孤立新同学的行为存疑,寻恩着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可现在亲眼见到顾得舟看向玫洄之那恨不得把对方一口吃掉的可怕眼神,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在她眼皮子底下搞校园霸凌?
“砰!” 云晴天重重拍了下桌子, “学委,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顾得舟低垂着眉眼,盯着坐姿乖巧的那人,玫洄之委屈巴巴的朝他眨眼,怎么办呢?我就是故意给你泼脏水,你要揭发我吗?
被偏爱的永远有恃无恐。
顾得舟无声叹气,“老师,对不起,享负了您对我的教导,我不该欺负新同学。”
玫洄之低头喝水,很好的遮住嘴角压制不住的笑容,云晴天头疼的揉着额角,她看向玫洄之,把决定权交给他,“之之,你来说,怎么罚他,有老师给你做后盾,别怕。
“老师,顾同学念及您的谆谆教导,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诚恳的和我道过歉了,这事就翻篇吧。”
玫洄之善解人意的开口,两颗小虎牙露着,面上挂着长辈喜欢的明媚笑容。
顾得舟耳朵动了动,眸色深邃,直勾勾的盯向玫洄之。
“你看看人家洄之,多善良的好孩子,再看看你,唉!”云晴天气愤的卷起教案打在他的背上,“与人为善,和同学好好相处,听到没?再有下次,我就要和顾校董好好谈一谈你的成长问题了!”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顾得舟半个字没听心里去,他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玫洄之肉粉色的唇,缓缓开口,“对不起。”
玫洄之选择很大度的原谅他了, “没关系,顾同学好好改过。”
同学之间相处和睦,云晴天很满意, “都回去吧,好好学习。”
“老师,我的存在终究会打扰了学委的学业进步,还是将我俩调开吧。”
最好把他安排到离我最远的角落,看着烦。顾得舟神色一慌,迟来的意识到这才是他最终目的。
“调,必须要调。”云晴天一锤定音,她精力有限,不能时刻注意到每位学生的情况,为防止乖小孩又被欺负了,还不敢告状,偷偷抹眼泪,两人最好离得远远的,互不干扰。
“谢谢老师。”玫洄之唇角上扬,嗓音乖软。顾得舟无法辩驳,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办公室,玫洄之心情好极了,他竖了个中指,挑衅的冲他笑笑,头也不回的离开,徒留某人愣在原地。
之之啊,顾浔舟沉默的盯着他远离的背影,牵强的勾出一抹笑,你不会天真的以为,离我远了一点,我就拿你没法了吗?曾经我们之间的距离,只会比这更远的多。
“玫洄之,今晚回来吃饭。”
不是通知,是命令。
坐在苏家来接的车上,玫洄之安静的看着车外飞速向后倒去的树影,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膝盖。
苏幕夜……
这个把别人的命运捏在手掌心,肆意玩弄,随意丢弃的男人,是他的生理学父亲。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玫洄之竟有种可笑的错觉,认为自己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横冲直撞的傻子,可再次接到来自苏幕夜的电话时,无边无际的恨意还瞬间就吞没了他。
冰冷的,不近人情的,高高在上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睥睨蝼蚁的语气,恨的他牙痒痒却无法把拳头挥他脸上。
为什么苏幕夜还活着?凭什么他还能好好的活在这世上肆意潇洒?!坏事做尽的人为何没有报应?他就应该出门被车撞死,死了也要下十八层地狱,不得超生!
所以,玫洄之去超市买了把铁锤,提前踩点蹲守苏家的车,苏幕夜没来,他连表面功夫都不会做。
玫洄之拎着锤子,拔剑四顾心茫然,只有司机惊恐的神色,“小,小少爷……”他手忙脚乱的拨通了苏幕夜的电话,“苏总,小少爷他疯了!他要捶死我啊!”
手机开了免提,是苏幕夜冷漠到如同对待仇人的声音,“玫洄之,别忘了,你的母亲,还要仰仗我的施舍而活。”
脑袋发懵,像是那把铁锤狠狠敲击在了他的头上,太阳穴突突跳的生疼,一瞬间,玫洄之像是丧失了所有的力气与手段,他无力的丢掉了作案工具,并同遗弃的,是自己的尊严与倔强,他上了车,最终妥协。
每分每秒的煎熬之后,是苏家的别墅,很大,很豪华,尽管过了十几年,它的外表却没有时间侵蚀过后的丝毫衰败之意,繁华的内里,是不堪,是吃人的牢笼,而他的亲生母亲,被困其半生,望的到尽头的地方,她逃不出,也走不掉。
玫洄之名下的那座庄园,他有意挑了离苏家老宅很近的地方,但与母亲之间的距离,却显得格外遥远,每晚徒步走回时,只能被拒门外,遥遥望向苏晨曦所在的那栋阁楼,想象着亲生母亲的模样,鬓角是否有了白发?眼尾有无细纹?她会念着他吗?
即便是站在这个地方,他的心头也没有片刻安宁,他总是在颤抖,害怕亲眼目睹母亲的痛苦与煎熬,而自己软弱无能,无力拯救。
一个未成年的高中生,对上的是京城名流,是他背后的百年世家,无异于蚂蚁撼树,不自量力,不知死活。
霓虹灯下,车窗上倒映着玫洄之精致的面容,上天耗尽心力打造出来的绝对完美作品,眉眼间却是散不尽的愁绪。
此名晨曦,看得出那是寄予了命名者无尽的期盼与爱意,那人是否能想到,她如今是处于何种的水深火热之中,不见天日,何来晨曦?
玫洄之垂下头,眼神没什么焦距的看着自己手掌上的脉络,七折八弯,乱成麻,一如他糟糕透顶了的人生。
自出生被所有人憎恶,五岁时被遗弃,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最终却没了可回报的人,他伸了根手指,一笔一划,辨认着掌心上三条主脉路走向,川。
太阳应该是高悬于天边,万众仰望,是炙热的,是不被拘束的,永远自由,他合上手掌,坚定了心头的想法。
苏幕夜老了,遍地留种的后果就是自己不行了,私生子一大堆却没一个自己的,从小养在身边的白月光儿子其爹不详,意图让他这个唯一的亲生儿子认祖归宗?既然把他接了回来,想必是做了妻离子散,家不成家的打算,他心地善良,就帮帮他的好父亲,提早达成心愿吧。
玫洄之敛起眼底的嘲弄意味,推门而入,入目是循声望来的一张张丑陋嘴脸,苏家人,能是什么好东西?牛鬼蛇神聚一窝。
他将目光移向主位,苏家家主,苏烈,小的不是好货,老的是老登,这么老都不死,果然是祸害遗千年,便宜他了,坐在他右手位的,是如今的苏家继承人,苏幕夜,都奔四了还只是太子,指不定哪天旁支上位,他就被废了。
他可太期待苏幕夜在争权夺势中摔的狼狈不堪,掉入烂泥之中,路过的狗都捂着鼻子嫌臭。
顶着众人或好奇打量或探究鄙夷的眼神,玫洄之目观四方,耳听八面,脸上是不变的神色,随便拉了个椅子坐下。
“砰!”
……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张推荐票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 谷籽 = 100 咕咕币
已有账号,去登录
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