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罚司的人到时,余鹤竹正皱眉喝药。
那药汤黑乎乎的,看着就苦。他小口抿着,睫毛轻颤。我坐对面,瞧着他被药汁染得微红的唇,手指无意识摩挲腕上那根发烫的红绳。
“顾医生,”他放下碗,忽然问我,“你有心事?”
“嗯?”我神色如常。
“这两天…”他语气犹豫,“你总看窗外发呆。”
话没说完,窗外一声尖啸鸟鸣。
——青鸾!
——天罚司的信鸟。
我猛地起身。余鹤竹一惊:“怎么了?”
“没事,”我收回点神色,揉揉他头发,“忘带一味药,回去拿。”
他张了张嘴,终究只点头:“那…早点回来。”
“嗯。”
关门的瞬间,腕上红绳骤然绷紧——他不踏实了。
后山竹林,青鸾冷着脸立在那儿。
“顾叙辞,”她声音跟冰渣似的,“三千年了,还闹?”
我靠着青竹,淡淡问:“司命叫你来的?”
“天罚司盯上你了,”她指尖聚起金光,“那狐魂早该散了,你硬留着…”
“逆天?”我笑,“天要罚,早罚了,等什么三千年?”
“你真不怕?”
“怕,”我抬眼,“更怕他没了。”
话音未落,我抬手开屏障——金光轰在上面,火星乱迸。
“你疯了!”她厉喝,“为个妖魂,对上整个天罚司?”
我没空啰嗦,掌心一聚——红绳烫心,他有危险!
我冲回别墅,一股子药味儿。
余鹤竹蜷在床上,脸白得像纸,冷汗直冒。我扑过去,一把脉——魂乱了!
“顾…医生…”他艰难睁开眼,抓住我袖子,“疼…”
我扶他起来,手掌抵他后背,灵力往里送:“别怕,我在。”
他抖得厉害,烫得像火烧。我把他圈进怀里,红绳在黑暗里幽幽发亮。
“我梦见…”他喘着气,靠在我肩上,“有人来抓我…说我不该活…”
我搂紧他:“梦而已。”
“不是梦…”他直摇头,“他们叫我…阿余…”
——阿余。
——三千年前,那只小狐狸的名。
我心口一滞,低头看他:“还梦见什么了?”
“雪…”他眼神散了,“好大的雪…还有…”
话断了,他猛地抽搐起来。我死死抱住他,灵力狂涌——天杀的追魂印!谁刻在他魂魄里的!
“余鹤竹!”我第一次吼出来,“看着我!醒醒!”
他费力聚焦,瞳孔都散了:“顾叙辞…我要死了么…”
“不会!”我咬牙,一滴心头血印在他眉心,“我不会让你死。”
血珠渗入瞬间,红光炸满屋!他身体一挺,痛呼一声,软了下去。
人昏在我怀里,呼吸才渐渐稳了。
我低头看他苍白的脸,指腹蹭过眉心血印——我的本命印。有这个,天罚司也难动。
“顾叙辞,”窗外青鸾冷得掉冰碴,“你真用了本命血印?找死吗?”
我头都懒得抬:“滚。”
“三天,”她影子在窗外交错,“交出狐魂,不然灰飞烟灭。”
我没吭声,把他轻轻放回床上,掖好被角。
月光透进来,撒在他平静的睡脸上。我坐在床头,看他睫毛投下的淡影,恍然回到三千年前昆仑的雪夜里,那小狐狸也是一样蜷在我怀里睡。
——阿余。
——这次,我守着你。
凌晨三点,他眼睫一颤,醒了。
睁眼时我刚合眼养神。红绳一动,我立刻睁眼:“怎样?”
他怔怔地看着我,目光陌生又洞悉一切:“顾叙辞…我全都记得了。”
我心一紧。
“昆仑山…天罚…还有这…”他指腹轻碰眉心印记。
沉默一会儿,我才低声问:“恨我吗?”
“恨啥?”
“…”我顿了顿,“要不是我,你也不至受那天罚。”
余鹤竹——该叫他阿余了——忽然笑了。他撑着坐近,在我错愕间,唇轻轻贴上我嘴角:
“三千前是我甘愿替你挡的罚。”
“三千后…”
“我依然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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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