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迷局

子夜的霜雪簌簌落在窗棂，将竹屋内的烛火映得忽明忽暗。沈长歌攥着浸透血水的布条，指节泛白地按压在程叙白后背的伤口上。少年的体温透过掌心传来，烫得他几乎要松开手——这具躯体上遍布的新旧伤痕，每一道都在无声诉说着南疆五年的炼狱生涯。

“嘶......”程叙白突然闷哼一声，破碎的呢喃裹着血沫溢出唇角，“师兄......别走......”染血的手指死死扣住沈长歌的手腕，像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沈长歌的银针悬在半空，最终还是刺入他几处止血大穴。当指尖触到少年后颈凸起的蛊虫纹路时，五年前的记忆突然与眼前重叠。那时程叙白总爱趴在他背上，用温热的呼吸蹭着他耳垂，求他教新招式，而如今......

“你早就不是当年的小师弟了。”沈长歌抽回手，却被程叙白猛地拽入怀中。带着铁锈味的吻落在他唇上，凌乱而凶狠，像是要将他整个人揉碎吞咽。

“可师兄还是会心疼我。”程叙白扯开他半敞的衣襟，犬齿咬在锁骨凹陷处，“你看，连伤口都在替你说谎。”他指尖抚过沈长歌心口同样狰狞的疤痕——那是当年为了逼出程叙白体内毒蛊，沈长歌亲手剜肉取血留下的印记。

屋外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沈长歌瞳孔骤缩。程叙白却置若罔闻，将他压在斑驳的木墙上，舌尖舔过他脖颈处的动脉：“有客人来了，师兄想先招待他们，还是先......”话音未落，三支淬毒的箭矢破窗而入。

沈长歌旋身甩出银针，程叙白却在此时揽住他的腰，故意侧身将他护在怀里。毒箭擦过少年肩头，绽开一朵紫黑色的血花。“程叙白！”沈长歌的怒吼被淹没在又一波暗器声中，他看着少年沾血的嘴角勾起得逞的笑，终于明白这是场精心设计的陷阱。

“师兄生气的样子真好看。”程叙白舔去唇边血珠，袖中短刃划出鬼魅般的弧线。七名黑衣人从屋顶跃下，为首者面罩上绣着南疆巫教的曼陀罗花纹。沈长歌的银针与程叙白的短刃交相辉映，却在瞥见对方故意露出的破绽时，心跳漏了一拍。

“小心！”他猛地推开程叙白，自己却被淬毒的软鞭缠住脚踝。毒液顺着血脉上涌，沈长歌眼前泛起白雾，恍惚间看见程叙白猩红的眼睛——那眼神与五年前寒潭底如出一辙，偏执疯狂，却又带着近乎虔诚的爱意。

“敢碰我的人？”程叙白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短刃穿透最后一名黑衣人的咽喉时，他随手扯开衣襟，将沈长歌滚烫的脸按在自己心口，“师兄听，这里面装的全是你。”少年掌心覆上他染毒的脚踝，蛊虫纹路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芒。

沈长歌在剧痛中抓住程叙白的手腕，却摸到皮下蠕动的蛊虫。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当年南疆巫医曾说，共生蛊需以心头血喂养，一旦认主，宿主与蛊虫便会共享生死。“你用了共生蛊？”他的质问化作剧烈咳嗽，鲜血溅在程叙白苍白的脸上。

程叙白温柔地擦去他嘴角血迹，却将染血的手指塞进自己嘴里：“师兄的血，是这世上最好的药。”他突然咬住沈长歌的下唇，带着蛊虫的血液顺着交缠的舌尖注入，“这样，我们就再也分不开了。”

沈长歌在眩晕中挣扎，却听见竹屋轰然倒塌。程叙白将他死死护在怀里，碎木与积雪簌簌落下。少年滚烫的呼吸喷在他耳畔：“师兄知道吗？南疆巫医说，共生蛊认主后，若一方身死，另一方会在蚀骨之痛中化作血水......”

“疯子......”沈长歌的咒骂被风雪吞没。程叙白却笑着吻去他眼角的泪，指尖抚过他染血的眉眼：“我是疯子，可师兄不也是吗？”他扯开沈长歌浸透冷汗的里衣，在遍布旧疤的胸口落下滚烫的吻，“你明明恨我，却在看见我受伤时慌了神......”

远处传来马蹄声，程叙白抱起沈长歌跃入密林。沈长歌在昏迷前，听见少年贴着他耳畔轻笑：“师兄的命是我的，连死都只能死在我怀里。”积雪掩埋了竹屋废墟，却掩不住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情欲交织的气息。

当晨光刺破云层时，沈长歌在陌生的山洞中醒来。程叙白正用匕首削着野果，伤口处的血迹已经凝结，却固执地不肯包扎。“醒了？”少年将果肉递到他唇边，眼底映着跳动的篝火，“吃了这个，我们就去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沈长歌别过头，却被程叙白捏住下巴。带着蛊虫气息的果肉被强行渡入口腔，他尝到自己血液混着酸涩野果的味道。程叙白舔去他嘴角的汁水，声音低哑：“师兄的每一寸都该属于我，连呼吸都只能为我起伏......”

洞外风雪渐大，沈长歌望着少年染血的眉眼，突然想起五年前程叙白捧着梅花来找他时的模样。那时的月光也如这般温柔，却照不进如今这充满偏执与疯狂的爱里。而他，似乎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成为这蚀骨迷局中最无法脱身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