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终章》拍摄进入后半程，剧组集体转场到青岛。海边的民宿被整个包下，主演们住在二楼相邻的几间房。肖战打开窗户，咸湿的海风立刻灌进来，带着七月特有的闷热。

"战战，你和一博的房间是这间和那间。"场务小李指着相邻的两扇门，"导演说方便你们讨论剧本。"

肖战点点头，余光瞥见王一博正从楼梯走上来，黑色T恤被汗水浸透了一小片，贴在肩胛骨的位置。自从生日那晚后，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王一博还是会在他拍哭戏后递来温水，但手指接触的时间比以前长了零点几秒；他们还是会一起讨论剧本，但偶尔的沉默不再令人尴尬。

"选一间？"王一博停在他身边，身上有淡淡的薄荷沐浴露味道。

肖战指了指靠右的那间："都行。"

放下行李后，肖战坐在床边翻看明天的剧本。这是一场重头感情戏——林夏终于向陈终坦白自己就是当年那个被帮助的街头少年，而陈终的反应不是感动，而是愤怒。剧本上密密麻麻全是肖战的笔记，有些地方甚至标注了三种不同的表演方式。

敲门声响起。王一博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两罐啤酒："对台词？"

民宿的小阳台上，两人并排坐在塑料椅上。远处的海面漆黑一片，只有零星渔火闪烁。肖战小口啜饮着啤酒，听王一博念陈终的台词。王一博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低沉，每个字都像砂纸轻轻擦过耳膜。

"『你以为我需要这种怜悯？』"王一博突然提高音量，吓了肖战一跳，"『我早就忘了那个小鬼！』"

肖战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王一博立刻收起剧本："太凶了？"

"不，正好。"肖战摇头，"陈终这时候就应该这么凶...他是在生自己的气。"

王一博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真的很懂林夏。"

"因为我也有过..."肖战说到一半突然停住，转而灌了一大口啤酒。

"有过什么？"

"没什么。"肖战转移话题，"明天那场戏，导演说要真打。"

王一博挑眉："你确定你能真打？"

"当然！"肖战不服气地挥了挥拳头，"我可是练过的。"

王一博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包裹住他的拳头："出拳姿势不对。"

肖战瞬间僵住。王一博的手心很热，完全包覆住他的拳头，拇指还不经意地擦过他的腕骨。血液轰地冲上耳尖，他确信自己的耳朵现在一定红得吓人。

"应该这样。"王一博若无其事地调整着他的手指位置，仿佛没注意到肖战的异常，"拇指在外面，不然容易伤到自己。"

当王一博终于松开手时，肖战已经忘记了呼吸。他猛地站起来："我...我去睡了，明天还要早起。"

躺在床上，肖战盯着天花板，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王一博的体温。他懊恼地把脸埋进枕头——自己刚才的反应太明显了，简直像个情窦初开的高中生。王一博肯定察觉到了，说不定正在隔壁笑话他。

窗外开始下雨，雨滴敲打着玻璃，像某种密码。肖战迷迷糊糊睡着了，却陷入混乱的梦境。梦里他在片场，道具架倒下的瞬间，王一博冲过来护住他，但这次架子直接砸在王一博头上，鲜血顺着他的额角流下来...

"一博！"

肖战猛地坐起，冷汗浸透了背心。窗外雨声依旧，时钟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他颤抖着摸到手机，想给王一博发消息确认他没事，又觉得荒谬至极——就因为一个噩梦？

正犹豫间，轻微的敲门声响起。肖战屏住呼吸，怀疑是幻觉。但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更清晰。

他光着脚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到王一博站在走廊上，头发微乱，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一博？"肖战拉开门，声音还带着睡意，"怎么了？"

王一博的目光迅速扫过他全身，似乎在确认什么："你没事吧？"

"我？"肖战困惑地眨眼，"我能有什么事？"

"我听到你喊..."王一博罕见地语塞，"算了，可能是我听错了。"

一瞬间，肖战几乎要脱口而出那个噩梦。但理智阻止了他："我做噩梦了，就...喊了一声。"

"哦。"王一博站在门口，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走廊的灯光从他背后照过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肖战侧身："要进来吗？反正...都醒了。"

王一博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房间里很暗，只有床头灯发出微弱的光。肖战随手抓起一件外套披上，掩饰自己过快的心跳。王一博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雨水在他的发梢留下细小的水珠。

"什么噩梦？"王一博突然问。

肖战蜷缩在床角，把梦境简单描述了一遍，省略了自己惊醒时的心悸："很傻，我知道。"

"不傻。"王一博的声音很轻，"我以前也经常梦到...重要的人出事。"

重要的人。这四个字在肖战心里激起一阵涟漪。他不敢追问自己是否属于这个范畴，只是低头摆弄着被角。

"要看剧本吗？"王一博突然提议，"反正睡不着。"

于是凌晨四点，他们肩并肩坐在床上研究剧本。肖战指出几处他想调整的表演细节，王一博认真听着，偶尔提出建议。当两人的手同时指向同一行台词时，指尖不经意地相触，像被电到一般同时缩回。

"抱歉。"肖战下意识道歉，心跳如擂鼓。

王一博没说话，只是把剧本往他那边推了推，自己则往后靠了靠，拉开一点距离。

天蒙蒙亮时，肖战终于撑不住，头一点一点地往下坠。朦胧中，他感觉有人轻轻抽走了他手中的剧本，然后是一条毯子盖在他肩上。

"睡吧，战哥。"王一博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帮你跟导演请假。"

肖战想说自己不用请假，但困意如潮水般淹没了他。最后的意识里，是房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和窗外渐弱的雨声。

上午十一点，肖战猛地惊醒，发现手机上三个未接来电和十几条消息。最新一条来自王一博：「帮你请了半天假，下午两点拍第36场。」

肖战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他居然真的睡过去了，还让王一博帮他请假。更糟的是，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在睡着时说了什么奇怪的话，或者...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动作。

洗漱时，肖战发现桌上放着一份早餐和一张便签：「记得吃。——W」三明治和咖啡都已经凉了，但他还是一口不剩地吃完。

下午到片场时，化妆师一把拉住他："肖老师，你昨天熬夜了？黑眼圈这么重。"

"有点失眠。"肖战含糊地回答，眼睛不自觉地寻找王一博的身影。

王一博正在和导演讨论什么，穿着戏里的黑色衬衫，头发梳成成熟的大背头，完全看不出昨晚熬过夜。似乎感应到肖战的目光，他突然转头，对上肖战的视线，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肖战来了？正好！"导演招手叫他过去，"媒体探班，简单采访一下。"

五六个记者已经架好设备。肖战打起精神，站到王一博身边。问题大多是常规的，关于剧情、角色理解和合作感受。直到一个戴眼镜的女记者突然问：

"两位老师私下关系怎么样？网上'博君一肖'的话题很火呢。"

肖战感到一阵燥热爬上后颈。正当他思考如何得体回应时，王一博开口了：

"战哥是很特别的存在。"他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工作上是好搭档，私下...也是很重要的人。"

肖战猛地转头看向王一博，后者却一脸坦然，仿佛刚才说的只是"今天天气不错"。

记者们显然也没料到这么直白的回答，瞬间骚动起来。导演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该拍戏了，各位媒体朋友请到监视器那边。"

拍摄间隙，肖战躲在休息室角落，手机屏幕上是他刚搜出来的采访视频。视频里的王一博说"很重要的人"时，嘴角有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肖战反复看了三遍，心跳一次比一次快。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肖战吓得差点摔了手机。王一博不知何时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两瓶水。

"没、没什么。"肖战锁上屏幕，"就是...粉丝剪的视频。"

王一博递给他一瓶水，在他身边坐下。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肖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道。

"昨晚..."肖战犹豫着开口，"谢谢你来敲门。"

王一博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才回答："我睡眠浅。"

这个回答避开了真正的原因，但肖战没有追问。他们安静地坐着，听着外面工作人员的喧闹声。某种无需言明的默契在沉默中生长，像阳光下的藤蔓，悄然攀上心墙。

晚上回到民宿，肖战刚洗完澡就听到敲门声。门外是王一博，手里拿着剧本："导演说要改明天的戏。"

肖战让他进来，两人坐在小茶几旁研究修改的部分。新加的戏份是林夏和陈终在雨中的一场争执，情绪爆发力很强。

"这段..."肖战指着新加的台词，"陈终为什么要推开林夏？"

王一博沉思片刻："因为他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自己真的值得被记住这么多年。"王一博的声音很轻，"有些人就是不相信自己值得被爱，战哥。"

肖战抬头，发现王一博正看着自己，眼神深邃得像窗外的海。那一刻，他几乎要脱口而出什么，但最终只是低下头，假装专注于剧本。

"我回去了。"王一博突然站起来，"早点休息。"

门关上后，肖战躺在床上，回放着王一博今天在采访中说的话。"很重要的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客套话，还是...他不敢往下想。娱乐圈的直男营业他见多了，自己怎么能当真呢？

但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反驳道：那凌晨三点的敲门声呢？那凉了的三明治呢？那调整出拳姿势时停留的指尖呢？

肖战把脸埋进枕头，无声地尖叫。他告诉自己不要过度解读直男的客套，却无法控制每一次心跳加速。

隔壁房间，王一博躺在床上，盯着手机里保存的肖战睡颜照片——那是《极限挑战》大巴上偷偷拍的。他想起今晚肖战听到"值得被爱"时闪烁的眼神，和迅速低下的头。

指腹轻轻擦过屏幕上那人的脸颊，王一博关掉手机，在黑暗中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