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珩坐在对面,冷着一张脸,手里握着水杯,象征性的抿了一口水,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他的视线落在苏秋池身上,像一只盯上猎物的大尾巴狼,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目光肆无忌惮的扫过苏秋池轮廓,从泛红的耳尖滑到微启的唇瓣。
苏秋池点好菜,一回头便对上了陆珩灼热的视线,他慌乱的眨了眨眼,仓促的低下头,双手捧着水杯抿了一口水。
陆珩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眸低垂,像是在筹谋什么。
陆珩朝服务员招了招手,待对方走近,微微倾身,他压低嗓音,声音极轻,几乎融进餐厅低缓的音乐里,只有近在咫尺的服务员才能听清。
苏秋池双手握着水杯,他抬起眼眸警惕的看着交谈的两人,眨巴眨巴眼。
只见服务员轻轻点头,拿着菜单转身去了藏酒室。
陆珩转过头,目光直直地撞进苏秋池的眼底。他唇边的笑意深了几分,却仍叫人捉摸不透,那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带着几分玩味和促狭。
“你一直盯着我干嘛?”他嗓音低哑,尾音微微上扬,像是带着钩子,故意拖长了语调。
苏秋池被他这么一问,耳尖瞬间烧得更红,慌乱地别开视线,低头盯着水杯里晃动的波纹,声音细若蚊反驳,“我...我没有...”
陆珩低笑一声,起身,朝苏秋池走去,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目光却依旧肆无忌惮地落在苏秋池身上,“你坐里面一点。”
苏秋池仰起脸,双眼无辜的看着他,喉结动了动,“你...”
“听话。”陆珩放低声线,语气温柔的很。
苏秋池睫毛轻颤,犹豫了一瞬,还是乖乖挪动着往座位里侧靠去。柔软的皮质沙发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他的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
陆珩顺势坐在他身旁,嘴角噙着得逞的笑意。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他的手状似随意地搭在沙发靠背上,修长的手指却悄悄下滑,若有似无地碰触到苏秋池的肩膀。
苏秋池浑身一僵,连呼吸都变得小心,他瞪眼看着陆哲,眼尾微微下垂,湿漉漉的眸子里盛满无辜和委屈,唇轻轻抿着,嘴角下撇,连带着脸颊都透着一丝可怜巴巴的意味,硬是梗着脖子和陆珩对视。
“你....坏....”他声音柔柔的,尾音带着点轻颤,像是被欺负狠了的小动物发出的呜咽。那软糯的声线混着几分不自觉的撒娇意味,明明是在控诉,却更像是在讨饶。
“我坏?”陆珩故意提高了几分说话的音量,搭在苏秋池肩上的手,滑落至他腰间,往怀里轻轻一带。
苏秋池顿时闷哼了一声,他眉头微微蹙起,一脸埋怨的看着陆珩,他就知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倔强的扭动了一下身子,“不、不准搂着我....”
陆珩勾唇一笑,别人越是不让他干的事情,他越要干,搂着苏秋池腰肢的手,犯贱的捏了捏,苏秋池腰上一点肉都没有,干干巴巴的。
“你告诉我,你保持这么瘦的秘诀是什么?”陆珩眉头微挑,眼神带着一丝玩味。
“没有...没有秘诀!”苏秋池咬了咬唇,他想推开陆珩,但又不敢,害怕等会发起火来,这顿晚餐就泡汤了。
“那好吧。”陆珩抿嘴笑看着他,猩红的舌尖舔过嘴角,今天晚上他必定要吃到苏秋池。
“先生,您的草莓达伊。”服务员轻声说道,将酒杯轻轻放在陆珩面前的木桌上。
晶莹的玻璃杯中,粉橘色的酒液泛着蜜糖般的光泽,在暖黄的灯光下流转着诱人的光彩。杯沿嵌着一片鲜红的草莓切片,果肉饱满得几乎要溢出汁水,渗出几滴清甜的汁液,顺着冰凉的杯壁缓缓滑落,在平静的酒面上荡开一圈微小的涟漪。
苏秋池不自觉地盯着那杯酒看,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陆珩注意到他的视线,修长的手指抚上杯脚,故意将酒杯往他的方向推了推,“尝尝吗?草莓味的。”
苏秋池咬了咬唇,瞄了一眼陆珩,喉结动了动,他低头看着杯中的粉橘色液体,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香甜气息,熟透的草莓散发着诱人的芬芳。
“喝吧。果汁。”陆珩催促道。
苏秋池没动,只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陆珩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不爽,他看着苏秋池一动不动的模样,心底生出一股无名火,就让他尝一口,怎么比登天还难!真服了!磨磨唧唧的,跟个小娘们似的!
突然,陆珩站了起来,整张脸黑了一半,跟刚才那个说话温柔,嘴上挂着笑意的人,简直大差地别,他有些气急败坏的回到了对面的座位上。
苏秋池仰头看着他,眼里满是疑惑,难道他又惹陆珩生气了?好在香喷喷的菜肴已经端上桌,他来不及去多加思考,拿起勺子,挖了一勺鸡蛋羹虾仁,噘嘴吹吹,嫩黄的鸡蛋羹上卧着一颗晶莹的虾仁,随着他手腕的轻颤微微晃动。刚张开嘴,接收到陆珩冷冽的视线,他喉结上下滚动。
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苏秋池咬了咬下唇,粉白的唇瓣被贝齿压出一道浅浅的痕,他放下手中的勺子,也学着陆珩的模样,板着一张脸,双手环胸,将脸别到一边,傲娇的扬起下巴。
“你干嘛?!”陆珩冷声道,他眉头拧的更深,苏秋池居然还敢跟他蹬鼻子上脸。
苏秋池板着一张脸,不说话,他在心里冷哼了一声,陆珩简直就是个少爷脾气,有一点不符合他心意就生气!明明是他要带自己来吃东西的,现在又一副不情不愿,别人欠他百八十万的模样。
陆珩冷哼了一声,下颌蹦出凌厉的弧度,他倚靠在背椅上,学着苏秋池的模样,双手环胸,“他妈的,爱吃不吃!”说话声虽小,却字字裹着火星子。
苏秋池耳朵一动,猛地转过头来,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眼尾还泛着浅浅的红。他抿紧了嘴唇,脸颊微微鼓起,像只炸了毛的小动物。
“你、你凶什么凶!又不是我让你...带我来的!”他声音软糯糯的,带着点颤,却倔强地一字一句往外蹦。细白的手指紧紧攥着餐巾,指节都泛了白,“我讨厌你!”
说到后半句,音量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可那双湿漉漉的眼睛还是固执地盯着陆珩,睫毛扑闪扑闪的,明明怂得要命,偏要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他吸了吸鼻子,站起身,又小声补了句,“不吃了....我才不稀罕!”语气里带着点委屈,又带着点不服输的劲儿。
说完,离开餐桌,他步子又急又快,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
推开玻璃门,苏秋池便拿出手机给苏诺打电话,他还不信一直不通。电话那头嘟嘟了两声,挂断了。
苏秋池蹲在地上,噘着嘴,眼眶里泪花在打转,他环抱着膝盖,把脸深深埋进臂弯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发顶。路灯的光晕在他身上投下一圈孤零零的光影,显得格外可怜。
“呜呜呜...早知道不离家出走了...”带着浓重鼻音的呜咽声闷闷地传出来,眼泪一颗颗砸在水泥地上,洇出深色的圆点。他用力揉了揉眼睛,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为什么...家里人都不找我....”
与此同时,京城苏家老宅灯火通明。
苏老爷子端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的紫檀木拐杖咚咚地戳着青石板地面,每一声都像砸在满屋子人的心尖上。
“我就这么一个孙子!我的小九...”老人声音发颤,布满皱纹的手死死攥着拐杖龙头。
管家捧着茶盏的手微微发抖,满屋的人噤若寒蝉。
“爸,你先别着急。小九身上没多少钱,应该走不远....”中年男人快步上前,沉稳地扶住老爷子颤抖的手臂。他西装革履的轮廓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挺拔,眉宇间依稀可见与苏秋池相似的温润,只是眼角多了几道岁月的痕迹。
苏老爷子猛地一挥手臂,将中年男人推得踉跄后退两步。老人胸口剧烈起伏,银白的鬓角被灯光映得发亮,浑浊的双眼此刻却燃着骇人的火光
“你也知道小九身上没多少钱!那是你儿子!我.....”老爷子突然高举紫檀木拐杖,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吓得苏启缩了缩脖子。
拐杖悬在半空剧烈颤抖,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背青筋暴起,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唉......”
———
陆珩盯着桌上那碗刚端上来的南瓜蛋奶,金黄的蛋羹表面还冒着缕缕热气,香甜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他眉头紧锁,修长的手指不耐烦地在桌面上敲击着,节奏又快又重,像是要把所有烦躁都发泄在这张无辜的餐桌上。
“啧。”他发出一声不耐的轻哼,眼神阴郁地盯着那碗蛋奶。原本应该让人食欲大开的食物,此刻在他眼里却格外碍眼。他想起刚才苏秋池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又板着一张脸,说的那些话,明显就是在跟他赌气!
心里那股无名火又窜了上来。
“服务员!”他突然提高音量喊道,吓得附近几桌的客人都转头看过来。当服务员匆忙跑来时,他冷着脸推了推那碗南瓜蛋奶,“打包。”
“先生,全部吗?”
陆珩低低地“嗯”了一声,眉头皱得更紧。他伸手从西装内袋掏出震动的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号码让他眼神一凛。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落地窗上,模糊了外面的霓虹灯光。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一道道透明的小溪,像是谁哭花了的泪痕。
“说。”他接起电话,声音冷得像冰。
电话那头传来陈鑫雨着急的声音,“哥,不好了。饶总要把咱会所给砸了!”
陆珩指节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机,骨节都泛出青白,“怎么回事!?”这边苏秋池的事都还没处理好,也不知道饶文又发什么疯,张允贺不是在6号包厢嘛?
“你先回来吧。一字两句说不清楚。”陈鑫雨的声音突然绷紧,目光下意识扫走廊。
6号包厢的门开着,里面的酒瓶一会飞出来一个,狠狠砸在对面金黄色的玻璃装饰墙上。
哗啦——
玻璃墙应声碎裂,无数金色碎片像炸开的烟花般四溅开来。酒液混合着玻璃碴子顺着墙面缓缓滑落,在灯光下折射出琥珀色的光芒,像是一幅被暴力撕碎的抽象画。
包厢里又飞出来一个水晶烟灰缸,这次直接嵌进了龟裂的玻璃墙中央。细小的裂纹以撞击点为中心,瞬间蔓延成一张狰狞的蛛网。金色玻璃碎片簌簌掉落,在铺着波斯地毯的走廊上铺了一层晶莹的碎钻。
透过破碎的玻璃墙,能看到包厢里人影晃动。
挂断电话后,陆珩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他抓起外套就往外冲,连服务员递来的打包盒都没接。
推开餐厅门的瞬间,冰冷的雨水立刻打湿了他的肩膀,但他像是感觉不到一样,大步冲进了雨幕中。
迈巴赫一个急刹停在会所门口,6号包厢又飞出来个酒瓶,陆珩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眼底翻涌着骇人的暴戾。
包厢内一片狼藉,仿佛刚经历了一场飓风。昂贵的真皮沙发被掀翻在地,露出底部狰狞的弹簧,茶几四脚朝天,玻璃台面早已碎成蛛网状。地上散落着各种酒瓶碎片,在迷离的灯光下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墙壁上溅满了深红色的酒渍,像极了干涸的血迹。一个水晶烟灰缸深深嵌进了液晶显示屏,屏幕裂痕中还在滋滋冒着电火花。天花板的射灯被砸碎了一半,剩下的几盏苟延残喘地闪烁着,将混乱的包厢照得忽明忽暗。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精味,混合着雪茄的焦苦。地毯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被踩扁的蛋糕,奶油糊成了一片狼藉。最夸张的是,一个镀金的欧式壁灯被整个扯了下来,电线裸露在外,时不时迸出几点骇人的电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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