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最终停在一栋高层公寓楼下。

江临跟着沈砚走进电梯，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披在肩上的西装外套。布料上残留着淡淡的冷调香水味，像雪松混着一点薄荷，和沈砚这个人一样，看似冷淡，却又带着若有若无的侵略性。

电梯匀速上升，密闭空间里只有轻微的机械运转声。

“紧张？”沈砚忽然开口。

江临下意识摇头，却又在对方似笑非笑的目光中顿住，低声道：“……只是没想到沈总会突然改变主意。”

“改变主意？”沈砚微微偏头，“我以为我表现得很明显。”

江临抬眸看他。

沈砚唇角微扬：“从今天开始，你归我管。”

叮——

电梯门打开，沈砚迈步走出去，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提。江临站在原地，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了一拍。

……归他管？

什么意思？

公寓是极简的现代风格，黑白灰的色调，宽敞却冷清，像是样板间，看不出多少居住的痕迹。

沈砚随手将钥匙丢在玄关的柜子上，转身看向江临：“客房在左边，主卧在右边，你可以自己选。”

江临一怔：“我……可以住客房？”

“不然呢？”沈砚挑眉，“你想跟我睡主卧？”

江临耳根一热，立刻道：“客房就好。”

沈砚轻笑一声，没再逗他，径直走向厨房：“冰箱里有吃的，自己拿。”

江临站在原地，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这和预想中的发展完全不同。

他本以为沈砚带他回来是别有目的——或许是江家的授意，又或者是联姻后的某种试探。可现在看来，对方似乎真的只是……随手捡了他回来？

厨房里传来玻璃杯碰撞的轻响，江临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沈砚正站在冰箱前，手里拿着一瓶冰水，见他过来，顺手抛给他一瓶：“喝吗？”

江临接过，冰凉的触感让他稍稍回神。他抿了抿唇，终于问出从上车起就盘旋在心底的疑问：“沈总今晚为什么帮我？”

沈砚仰头喝了口水，喉结滚动，闻言侧眸看他：“帮你？”

“在宴会上。”江临低声道，“您没必要为了我和江晟对立。”

沈砚放下水瓶，忽然笑了：“谁说是为了你？”

江临愣住。

“江晟最近手伸得太长，碰了不该碰的项目。”沈砚语气平淡，像是在讨论天气，“我只是借题发挥而已。”

江临指尖微微收紧。

果然……是这样。

他早该想到的。沈砚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对他示好？

心底那一丝莫名的期待被掐灭，江临垂眼，声音平静：“我明白了。”

沈砚看着他，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抬起他的下巴。

江临呼吸一滞。

“不过——”沈砚微微俯身，距离骤然拉近，近到江临能看清他眼底细碎的光，“既然你已经是我的合法伴侣，那我顺手护一护，也没什么问题，对吧？”

江临心跳漏了一拍。

沈砚的指尖温热，力道不重，却让他动弹不得。那双黑沉的眼睛里带着几分玩味，像是在观察他的反应。

太近了……

江临下意识往后仰，后背却抵上了冰箱门。

沈砚低笑一声，终于松开手，转身往外走：“早点休息，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江临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去哪里？”

沈砚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秘密。”

客房很干净，床品崭新，像是提前准备好的。

江临洗完澡，坐在床边擦头发，思绪却仍停留在刚才的画面。

沈砚的态度太奇怪了。

明明之前对他不闻不问，今晚却突然转变，甚至带他回家。如果只是为了敲打江晟，根本没必要做到这一步。

除非……他另有目的。

江临抿了抿唇，拿起手机，犹豫片刻，还是点开了和江晟的聊天界面。

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三天前，江晟发来的：【别忘了你的身份。】

他盯着那句话看了几秒，正要退出，屏幕上方突然弹出一条新消息——

【江晟：沈砚带你走了？】

江临手指一顿，没有回复。

对方很快又发来一条：【别以为攀上他就能翻身，你最好老实点。】

江临闭了闭眼，直接关机。

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明亮，而这座公寓却安静得像是与世隔绝。

他躺上床，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

第二天早上，江临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听到门外沈砚的声音：“再不起床，我就进来了。”

江临瞬间清醒，猛地坐起身：“……我起了！”

门外安静了两秒，随即传来一声低笑。

江临耳根发热，迅速换好衣服，推门出去时，发现沈砚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餐桌前喝咖啡。

男人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晨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给他冷峻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早。”沈砚抬眼看他，“咖啡还是牛奶？”

江临：“……牛奶。”

沈砚点点头，推过一杯温热的牛奶，又指了指桌上的三明治：“吃完出发。”

江临坐下，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今天到底要去哪里？”

沈砚放下咖啡杯，唇角微扬：“去了就知道。”

一小时后，车子停在一栋玻璃幕墙的现代化建筑前。

江临看着门口的招牌，愣住了。

——临渊设计工作室。

这是他大学时梦想过的地方。

沈砚解开安全带，侧头看他：“发什么呆？下车。”

江临回过神，下意识问：“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沈砚轻笑：“你不是学设计的吗？”

江临怔住。

他确实学设计，但自从被江家安排联姻后，就再也没碰过画笔。沈砚怎么会知道？

“江家给你的资料里连这个都没写？”沈砚挑眉，“看来他们是真的不把你当回事。”

江临沉默。

沈砚忽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走吧，带你见个人。”

江临还没从刚才的触碰中回过神，就被沈砚拉着进了工作室。

前台小姐见到沈砚，立刻笑着迎上来：“沈总，林总监已经在等您了。”

沈砚点头，带着江临径直走向里面的办公室。

推开门，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站起身，笑着打招呼：“沈砚，你可算来了——”

话说到一半，他的目光落在江临身上，微微一愣：“这位是？”

沈砚勾唇：“我伴侣，江临。”

江临呼吸一滞。

这是沈砚第一次对外这样介绍他。

“哦——”林总监恍然大悟，笑着伸出手，“久仰，江少爷。”

江临礼貌地握了握：“您好。”

沈砚在一旁坐下，懒洋洋道：“人我带来了，你看着办。”

林总监推了推眼镜，看向江临：“江少爷，有兴趣来我们工作室吗？”

江临彻底愣住了。

回程的路上，江临仍有些恍惚。

林总监是业内顶尖的设计师，他的工作室更是无数人挤破头都想进的地方。而现在，对方竟然主动邀请他加入？

“为什么？”江临忍不住问。

沈砚单手扶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帮我？”江临转头看他，“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沈砚轻笑一声，忽然打了转向灯，将车停在路边。

他侧过身，直视江临的眼睛：“如果我说，我只是想看你高兴呢？”

江临心跳骤然加快。

沈砚的目光太专注，像是真的在期待他的反应。

就在这时，沈砚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微皱，按下接听：“说。”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声音，江临听不清内容，却看到沈砚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沈砚重新启动车子，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公司有点事，我先送你回去。”

江临点点头，没再多问。

但心底的不安却逐渐蔓延。

刚才的电话……和江家有关吗？

车子驶入小区时，沈砚忽然开口：“明天开始，你可以去工作室上班。”

江临一怔：“可是江家那边——”

“不用管他们。”沈砚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你只需要做你想做的事。”

江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砚停好车，转头看他：“还有问题？”

江临摇头。

沈砚笑了笑，伸手捏了捏他的后颈：“乖。”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江临浑身一僵。

沈砚却已经收回手，推门下车：“回去吧，我晚点回来。”

江临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沈砚似乎……在把他从江家的泥潭里一点点拉出来。

可为什么？

系统105看着黑化值监测面板，数据从65％降到了55％。

它忍不住问：【宿主，您到底想做什么？】

沈砚坐进另一辆车，系好安全带，唇角微扬：“钓鱼。”

系统：【……？】

沈砚启动车子，眼底闪过一丝兴味：“得先让他尝到甜头，才能心甘情愿上钩，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