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紫藤花架，将细碎的花瓣影子投在林夏的课桌上。

他望着窗外摇曳的花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校服袖口——那里还残留着苏砚昨夜靠在他肩头时的温度。

转头看向身旁，苏砚正低头整理竞赛资料，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耳尖却泛着可疑的红晕。

"早。"林夏故意凑近，雪松与阳光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苏砚手一抖，钢笔在纸上划出歪斜的墨痕，慌忙用橡皮去擦时，露出手腕内侧新换的绷带。

"手还疼吗？"林夏的声音放得很轻，目光落在那道被纱布覆盖的伤口上。

苏砚动作僵住，沉默片刻后轻轻摇头，却将手臂往袖口里缩了缩。

课间操铃声响起时，苏砚没有像往常一样起身。

林夏站在教室门口回头，看见少年正盯着窗外的紫藤花发呆，苍白的手指在玻璃上描摹着花瓣的轮廓。

风掀起他的刘海，露出额角未消的淤青，那是昨天在实验室撞到消防栓留下的。

"一起去走走？"林夏折返回来，把温热的牛奶塞进苏砚手里。

少年握着纸盒的指尖泛白，喉结动了动，最终起身时校服下摆扫过林夏垂落的钢笔。

紫藤架下的小径铺满淡紫色花瓣。

苏砚走在前面，黑色书包带子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踢起地上的落花。

林夏望着他挺直的脊背，突然发现少年最近又瘦了些，校服领口空荡荡的，能看见锁骨突出的轮廓。

"上次的药......"林夏开口，却被苏砚突然的驻足打断。

少年伸手触碰缠绕在木架上的藤蔓，阳光透过花瓣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光斑，绷带边缘露出的皮肤泛着病态的青。

"林夏。"苏砚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飞了什么，"你说，人为什么要活着？"

风突然卷起更多花瓣，扑簌簌落在两人肩头。

林夏望着苏砚被花瓣遮住的侧脸，想起实验室里颤抖的背影，想起天文台那晚颤抖的指尖。

他伸手拂去少年发间的落花，触到一片湿润。

"因为有想守护的人。"林夏的声音混着风声，"有想看的风景，有没说完的话。"

他的手指轻轻握住苏砚冰凉的手，绷带下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比如......和你一起看更多的流星雨。"

苏砚猛地转身，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水光。

他张了张嘴，却被突然响起的上课铃打断。

林夏任他抽回手，看着少年慌乱地整理眼镜，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

"快走，要迟到了。"苏砚丢下这句话，转身跑向教学楼。

黑色书包在身后晃动，带起一阵风，吹落更多紫藤花瓣。

林夏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弯腰捡起一片落在脚边的花瓣，夹进随身的笔记本里。

午休时，林夏在图书馆顶层找到苏砚。

少年戴着耳机，面前摊着本《天体物理学》，书页间夹着张泛黄的纸条。

林夏悄悄绕到身后，瞥见纸条上用铅笔写着："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字迹停在那里，被反复擦抹得模糊不清。

"在写情书？"林夏突然开口，吓得苏砚差点碰倒咖啡杯。

褐色液体溅在书页上，晕开细密的纹路。

"你......你怎么在这？"苏砚手忙脚乱地擦拭，却不小心把纸条揉成一团。

林夏伸手按住他的手腕，触感依旧瘦得硌人。

"给我看看。"林夏的声音放得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苏砚挣扎了一下，最终松开手，别过脸不去看他。

展开皱巴巴的纸条，林夏看见后面新增的字迹："我想把所有星星都摘给你。"铅笔痕迹很淡，却力透纸背。

他抬头时，正对上苏砚躲闪的目光，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

"幼稚。"林夏笑着把纸条塞回苏砚口袋，指尖触到对方剧烈的心跳，"想看星星，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去吗？"

苏砚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

他抓起书包要走，却被林夏拉住袖口。

阳光透过图书馆的落地窗洒在两人身上，将影子叠在一起。

"苏砚。"林夏的声音带着笑意，"下次写情书，记得用好看点的信纸。"

苏砚的耳尖瞬间红透，甩开他的手时却不小心碰倒书架。

哗啦啦的声响中，一本厚重的图鉴砸下来，林夏眼疾手快护住他的头，后背重重撞在书架上。

"疼吗？"苏砚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手指悬在他后背不敢触碰。

林夏望着他发红的眼眶，突然觉得那些倔强的伪装，在这一刻都变得柔软无比。

"不疼。"林夏笑着揉乱他的头发，"不过......"他凑近时，能清晰看见苏砚颤抖的睫毛，"下次换你保护我，好不好？"

窗外的紫藤花轻轻摇晃，花瓣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

苏砚别开脸，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笨蛋......"但他攥着林夏校服下摆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