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珉在十二月份圣诞节的时候带着宋延炘和孩子去了一趟江城,去旅游顺带看看习骄。
习骄已经离开帝都快四个月,几人平时联系也不频繁,这次还是温珉一家人到酒店了才给习骄打电话说要来看他。
“你们来了?”习骄惊讶,“我今天值班,我明天下夜班之后陪你们吃饭好吗?你们现在在哪里呢?”
“那你先上班,我们刚到酒店,准备休息一下出去走走,明天再见?”
“没问题,拜拜啦。”
次日傍晚,几人约在了市区的一家火锅店,热辣滚烫的江城自然是和火锅最般配的。
温珉一家三口先到一步,刚点好锅底,习骄来了。
只是三人在看到孕态满满的习骄时都愣住了。
纤细的四肢和微凸的腹部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的长胖了。
“老公,你掐我一下。”温珉直直的看着缓步走来的习骄。
“啊!”下一秒温虞衡发出尖叫,“爸爸,你掐我干什么?”
“老婆,好像是真的。”宋延炘边说边揉着刚被他掐红的温虞衡的胳膊。
“不是,这这这……”温珉语无伦次,“习骄怎么?不对啊,天塌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童言无忌,温珉夫夫俩还在组织语言,温虞衡先一步开口,“骄骄叔叔!你怀小弟弟了吗?”
习骄并未因为温虞衡的话而尴尬,他大方地坐下来,摸了摸温虞衡的头,“对啊,但你怎么知道是弟弟呢?万一是妹妹呢?”
“就是弟弟!我喜欢弟弟!”温虞衡胖乎乎的小手摸着习骄微凸的小腹,“你好呀,小弟弟,我是哥哥,我叫温虞衡,骄骄叔叔,弟弟叫什么名字啊?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他呢?”
“春天就可以见到了,叔叔还没有弟弟取名字,温宝宝帮我想一个好不好?”
“好呀好呀,”温虞衡拍手叫好,“我叫宝宝,弟弟叫贝贝好不好?宝宝贝贝要在一起!”
“闭嘴!臭小子!”宋延炘终于反应过来自家傻儿子干了什么,连忙捂住温虞衡的嘴,“你瞎掺和什么,吃你的蛋糕!”
“爸爸最讨厌了!”
宋延炘冷汗直冒,他愣是没想到再见到习骄会是现在这样,这都叫什么事啊?
“你这、这孩子谁的?”宋延炘半天才憋出这么一个问题。
“我的呀。”习骄坦荡地回答。
温珉、宋延炘:“……”
“就是我的孩子啊。”习骄再次肯定回答。
“你单性繁殖啊,你真牛。”宋延炘吐槽。
“习骄,你为什么要……你这样以后怎么办?”温珉皱眉看着习骄。
习骄扶着孕肚,“我可以养活他呀,他以后就是我的家人。”
温珉恍然大悟,原来之前习骄说的很快会有家人是这个意思,那么早之前习骄就……
只有温珉和宋延炘愁容满面,习骄却平静如水,“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怀孕的事,孩子的户口也会上在江城,以后我也会在这里陪着我的孩子慢慢长大。”
“是你天真还是我天真?啊?习骄,”宋延炘恨铁不成钢,“你真以为陸家会什么都不知道?当初有个人也跟你现在一样可笑,以为有了孩子陪自己就不会再孤单,但你知不知道一个无辜的孩子可能会成为威胁你的筹码。”
习骄愣愣地看着宋延炘。
“陸家是什么家族?你一个离异的omega带着流着他们血脉的孩子,你拿什么跟他们斗?还有,你不是说陸森不会标记你吗?为什么你会怀孕?既然都准备离婚了,为什么还要生下这个孩子?你别告诉我你还爱那个人,爱有那么重要吗?你被他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到头来还要给他生孩子?你是圣人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一切的不幸都是他造成的!都是陸家造成的!”宋延炘越说越激动,他在为习骄不平,在为习骄的软弱无奈。
“别说了。”温珉按住宋延炘的手制止道。
宋延炘充耳不闻,“为什么不说?习骄为什么不能知道?陸森那个狗东西从一开始就知道习骄喜欢他,他刻意冷落习骄是为自己的不满而发泄,看着习骄每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倒是爽快了,但习骄做错了什么?婚是他订的吗?陸森这么多年的冷暴力和无情是习骄该承受的吗?既然不愿意为什么还要答应?!”
宋延炘激动的怒骂,吓得服务员都不敢来上菜,习骄疑惑而又绝望的望着宋延炘,那些话他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稀里糊涂。
“你、你在说什么?”习骄嗫喏道。
宋延炘猛地听到习骄的问题,终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他瞥了眼温珉,温珉送了个白眼给他。
“……”
可习骄再怎么不聪明也该懂宋延炘的话是什么意思。
陸森不愿意和他结婚。
婚后的一切冷暴力都是陸森刻意为之。
习骄全身冰凉。
腺体传来尖锐的刺痛,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空气中逐渐蔓延开来。
“习骄你怎么了?”温珉看着习骄木然的表情隐隐有些不安。
习骄一语不发,眼神空洞。
宋延炘动了动鼻子,带着omega信息素的血腥味飘进了他的鼻腔,宋延炘侧身狐疑地往习骄的腹部看了一眼。
餐桌下面,习骄的腿间一片腥红。
“习骄?!”宋延炘惊吼。
火锅店一阵兵荒马乱。
宋延炘只是个骨科医生,对信息素、怀孕、流产这些医学知识只懂一二,习骄昏昏欲睡,对宋延炘和温珉的呼喊毫无反应。
“老婆,你看着温虞衡,我马上带习骄去医院。”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突然流血?都怪你那张嘴,你乱说什么?!”
“我的错我的错我的错,我再也不嘴贱了。”宋延炘也着急,“习骄你撑住啊,千万别出事,别出事。”
这突发的意外事故纷纷引起了火锅店里其他人的注意,大家都好奇往角落里看,只见一个穿着黑色休闲服的Alpha怀里抱着一个下身全是血的omega冲出了火锅店。
“我的天哪,怎么了?怎么全是血?”
“好像怀孕了?”
“要生了?”
“要生了怎么会流血?看着月份也不大啊?”
“摔倒了?”
“到底怎么了?”
“被Alpha抛弃了吧,没被标记啊,你没闻出来?信息素很干净,是个没被标记的omega,临时标记都没有。”
“妈呀,真惨……”
……
随着几人的离开和火锅店老板的安抚,众人才慢慢忽略了这场闹剧。
只是一切的不幸却是习骄一个人在承受。
他没有父母,没有哥哥姐姐,没有弟弟妹妹,没有丈夫,没有家人,孤身一人许久。
急救室外,医生拿着抢救同意书怼到宋延炘面前,“签不签啊?病人很危险,孩子只有七个月,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你们家属不签字我们怎么搞?”
宋延炘木木地拽着抢救同意书,他问,“七个月?”
为什么是七个月?
为什么明明怀孕了习骄还要离婚?
为什么要带着孩子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医生无语,“你是病人什么人?他丈夫呢?”
宋延炘好歹是同行,也不跟医生拐弯抹角,“我是他朋友,他丈夫、不对,他前夫死了,从出事到现在出血量大概只有100ml,你先告诉我目前的病情、治疗方案和预后,是需要引产还是提前剖出来?有没有生命危险?”
“出血量不算多,但他没有被标记,孕期也没有补充Alpha信息素,胎儿发育不足,现在剖出来孩子也活不了,他血液里有残留的信息素替代药,应该是一直在吃药补充信息素,那药副作用很大,现在出血也和那药有关系,目前最好的止血药就是Alpha的信息素,但既然Alpha死了,那我们只能靠微创和药物止血,然后保胎,不建议现在引产,如果实在保不住了再选择引产。”
宋延炘突然有点儿后悔说陸森死了,但现在陸森活不活都无所谓了,估计习骄也不想见到那狗东西。
“行,你先治,小孩能保就保,大人必须给我活着。”宋延炘刷刷几下签下自己的大名。
“羊水栓塞的风险高不高?”宋延炘突然问。
医生立刻肃然起敬起来,从之前的交谈也察觉到这可能是同行,正色道,“任何东西都不是百分之百的,出血了,谁也不敢保证。”
习骄进了手术室温珉才赶来,他牵着温虞衡坐到宋延炘身边问他,“怎么样?”
“手术,止血,保胎,保不住就引产,还没脱离危险。”
“宋延炘,我没有怪你和习骄说那些,但是我发现你对陸森有很大的敌意,为什么?”
“我对他哪儿来的敌意,我就是看他不顺眼,跟南家那神经病一样,人渣一个。”宋延炘打着哈哈。
“……”温珉无语。
三个小时后习骄出了手术室转到了ICU,孩子暂时保住了。
宋延炘和温珉不得不延长假期留在江城照看习骄。
毕竟习骄没有什么亲人,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在他出生不久相继离世,他父母去世以后,两边的亲戚都逐渐没了联系,早年习骄的舅舅还会偶尔去看望习骄,后来也没了消息。
习骄的同事同学朋友,除了宋延炘也没几个,更别提关系好的,而且习骄结婚以后天天围着陸森转,哪有什么有效社交。
虽然是陸家那边把习骄养大,但照目前的状况来看,陸家人肯定是不能知道这边的事的。
所以最后只能宋延炘夫夫俩留下来。
温珉打电话给陸森申请延长假期的时候还是有些心虚的,毕竟陸森的压迫感不是盖的,不然宋延炘怎么只敢在背后蛐蛐陸森。
“延长假期?延长多久?”陸森问温珉。
温珉犯难了,习骄这个情况肯定短时间内肯定是稳定不了的,而且不好好找理由,他怕陸森会起疑,温珉突然打量了一番宋延炘,想到一个绝佳的办法,“我Alpha易感期突然到了,可能需要六天左右,您看行吗,陸总?”
陸森嗯了一声,倒是没反对,“可以,工作交接好。”
“好的,谢谢陸总。”
挂了电话,温珉长呼一口气,宋延炘无赖一样趴在温珉的肩膀,“老婆,我易感期才过!”
“陸总又不知道你的易感期才过。”温珉又送了他一个白眼。
“好吧。”
习骄是omega,温珉是beta,宋延炘是Alpha,三个人都找不出同样性别的,习骄醒了之后就出了ICU,但他不能下床,一个单身omega必须得有人贴身照顾才行,所以宋延炘去家政公司找了个陪护。
一个二十岁的男性omega,大学假期兼职,来照顾习骄刚刚好。
醒来后的习骄没有问宋延炘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也没有去深究,他谨遵医生的医嘱安心保胎,温珉和宋延炘一家三口白天在医院陪他,晚上回酒店。
习骄让他们多出去玩玩,但这种时候谁也玩不开心,便也没有强逼他们。
兼职照顾他的omega长相乖巧,一张娃娃脸经常无辜的望着习骄,也不多话,习骄很喜欢他,经常和他聊天。
单蠢的大学生一股脑把自己的家底全交代了。
单亲家庭,学语言的,家里还有个beta妹妹,家里收入微薄,他只能依靠假期出来打工贴补家用。
习骄心疼他,给他涨了工资。
作为在商场上分厘不让的金融高材生温助理见状,只能说,“你是真心善。”
一切都在慢慢好转,习骄好像也没有因为宋延炘的那些话而伤心难过,每天开开心心养胎,和温珉他们有说有笑。
可没有人知道,午夜梦回时,习骄常常盯着手机上那串熟悉的号码发呆到天亮。
离婚之后他并没有删掉陸森的联系方式,甚至他的置顶聊天和联系人收藏都没有任何改变,他还牵挂着陸森,那个时候他抱了一丝希望,或许陸森在离婚之后不习惯没有自己的生活后会找他呢?
可是……没有。
他等了两个月,等到的是温珉寄过来的离婚证。
那晚,习骄在被窝里哭了一整晚。
事到如今,他恍然大悟,原来陸森是厌恶他的。
因为厌恶,所以婚后不想看到他,不愿意回家,不愿意和他交流,因为厌恶,所以自己离开了才是皆大欢喜。
因为厌恶,才不愿意标记他,不愿意和他有瓜葛。
可是厌恶和不爱,为什么前者更让他心痛呢?他并没有做十恶不赦的事啊,他的阿森为什么要讨厌他呢,为什么不愿意试着喜欢他一点呢?
“宝贝,对不起,爸爸没有办法让你拥有一个父亲。”习骄摸着凸起的肚子喃喃自语,“我好没用啊,你父亲不喜欢我,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让你缺失那么多,对不起……其实我也好想他,可是他不要我……”
我以为阿森至少可能会开心他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的,如今看来怕是不可能了,他都不愿意再见我,又怎么会开心见到孩子呢?
习骄颓然的想。
宋延炘等到习骄出院后才回帝都,而温珉则提前回去工作了,临走前宋延炘告诉习骄,“习骄,随时联系,毕竟江城离帝都那么远,你一个人在这边,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
“没问题,再见啦。”
习骄因为怀孕已经不能承受急诊科的工作强度,而且他有意向从临床转科研,做科研的话以后照顾孩子的时间也会宽裕些,但院里不同意。
高等学府出来高材生,哪能说放就放,院里给他涨工资,给安家费,甚至让他孩子断奶之后再回急诊科上班也行,妊娠期间就在门诊部和体检科帮忙就行。
关于钱这个问题让习骄犯了难,他也不是小年轻了,他离婚没要陸家分给他的财产,他也没资格要,所以只带走了自己的存款,他手里的存款虽然不少,但到江城之后买了房子,加上装修费,这些钱花出去存款直接少了一大半,之后孩子生下来,请保姆、坐月子、奶粉、尿不湿那些,还有孩子上学之后各种各样的费用加起来,那点儿存款根本不够挥霍的。
所以习骄最后只能向钱妥协,答应了院里的安排。
生活、工作、挣钱和孩子占据了习骄的全部,他没有时间再胡思乱想陸森为什么讨厌自己,那个人开始逐渐被他埋藏在心底。
即便再爱,亦于事无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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