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策略之后，四班势如破竹，比分一节就赶了上去，一扫先前的沮丧，每个人都笑得很欢实。

　　不过明显能看出已经体力不支，尤其是一直带球拿分的刘耀文，累得几乎喘不上气。

　　中场休息，刘耀文下场看了看自己班上的人，又扭头找了一圈，“韩叙呢？”

“被班主任赶走了，”马洋压低音量，“我听到了一个惊天秘密。”

　　刘耀文偏头看他，“嗯？”

　　马洋音量压到最低：“他说自己是同性恋。”

　　刘耀文很吃惊地吸了口气，“真的假的？”

　　韩叙有毛病吧？

　　这种事儿是什么很光宗耀祖值得炫耀的事儿吗！

　　“真的，他亲口说的！”马洋说完还鬼鬼祟祟看了看四周，“真是太可怕了！”

　　刘耀文一副很认同的样子，走到四班观赛的那块儿地盘坐下了。

　　“辛苦了，喝口水。”方悦旖给他递上矿泉水，又抽了纸巾，蹲下来给他擦汗，周围不少人递上羡慕的眼神。

　　当班长就是好啊！近水楼台先得月。

　　刘耀文本来长得就帅，又不像大多男生那么二，在学校里很吃得开，球一打，更是帅得浑身冒桃花。

　　“就会耍手段！”吴晨辉一摔水瓶，看得眼睛都红了。

　　四班两个哥们一边挤眉弄眼，一边想揶揄一下方悦旖。

　　刘耀文看出来了，没等他们开口，就夺过纸巾跟方悦旖道了声谢，方悦旖也就走开了。

　　第三节六班被碰瓷战术打了个措手不及，打得已经很恼火了，到了第四节，眼看着比分越拉越大，自己却在两人包夹中无计可施，吴晨辉终于在烈日暴晒下彻底爆发。

　　教导主任冲重重包围把吴晨辉拉开之后，瞪着躺在地上的刘耀文怒斥道：“就知道你又要给我惹事儿！特地在太阳底下等着你呢！”

　　刘耀文躺在地上喘着气儿笑，“得讲点儿道理啊……”

　　他动了动张开贴在球场上的两条胳膊，“我，还有我们班的人，可是一下都没还手，是吧裁判！”

　　教导主任愣了一下，扭头看向体育老师。

　　体育老师冲他点点头。

　　“这可是单方面的霸凌！”陈浩然捂着头凄惨地补上一句，决定了今年高二冠军奖杯的最终归属。

　　吴晨辉的拳头没那么硬，刘耀文被搀扶起来之后走得十分潇洒，只是还没进教室，又被杨琳拦下了。

　　刘耀文了然，“去哪儿吃？”

　　“什么？”杨琳愣了一下。

　　“你不是说拿冠军请我吃饭吗？”刘耀文看了看她。

　　“……这个晚点儿再说，你先跟我过来。”杨琳让他跟着走，去的方向却不是办公室，而是楼道。

　　刘耀文皱了皱眉，跟了上去。

谈话地点在天台。

　　刘耀文挺吃惊的，天台是什么地方，女生告白，男生约架，主打一个隐秘。

　　在这种地方谈话肯定是说悄悄话了。

　　上这么多年学，还是第一次有老师约他说悄悄话。

　　该不会是打算跟他表白吧？

　　“你和韩叙什么关系？”杨琳问。

　　刘耀文愣了愣。

　　杨琳倚在栏杆上，回头看着他，“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挺好的人。”刘耀文实话实说。

　　虽然想让我做零，还总占我便宜。

但大体上算个好人。

　　杨琳张了张嘴，担心吓着他似的，好半天才十分委婉地问：“耀文，你长得吧也挺帅的，有没有和女孩子谈过恋爱？”

　　刘耀文算是明白她在绕什么了。

　　“谈了也没事儿，我不管这个，就随便聊聊。”杨琳笑着说。

　　“老师，韩叙的事儿我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儿，你有话可以直说。”刘耀文说。

　　杨琳挺久没出声，表情一变再变，仿佛很难以启齿，最后握着栏杆，憋出一句：“那你知道他强奸男同学的事情吗？”

　　刘耀文没说话。

愣住了。

　　第一反应是开什么玩笑。

　　“确定是强奸吗？”刘耀文提高了音量。

　　“我们一中，建校以来就开除过这么一个学生，如果不是真的罪无可恕，怎么会下这种决定呢？韩叙自己都承认了。”

　　杨琳表情异常严肃，“耀文，你听老师一句劝，交朋友可以，不能交韩叙那样的。今天看见韩叙，你知道老师有多担心你吗？你成绩很好，前途一片光明，虽然偶尔打个架，或者跟老师顶嘴，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你的身心安全才最紧要，我不想干涉你交朋友，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跟一个强奸犯混在一起，太危险了。”

　　“他是因为强奸被开除的？”刘耀文有点儿难以接受。

　　怎么和韩叙那个版本不太一样？

　　韩叙又没必要骗他，他俩又不是什么恋人关系，不想说的话不说就好了，扯什么打架？

　　“那件事闹得很大，他就在……”杨琳靠在护栏上指了指画室的方向，“在那边，那个男孩子是艺术生来的，有同学听见他求救，及时去找了老师，学校才发现韩叙长期欺凌那位男同学。”

　　“后来……那位男同学也不来上课了，听说还跳楼了。”杨淋惋惜道。

　　刘耀文沉默着没说话。

　　“这件事你也别往外说，知道就行了，以后切记跟韩叙保持距离……”

　　杨琳后面还嘀嘀咕咕了许多，刘耀文都没太听进去，随便跟着点点头，直到放学铃响了，杨琳才结束了这次的长谈，并补充一句：“下周记得通知你哥哥来开家长会。”

　　刘耀文：“……”

　　杨琳从天台下去了，刘耀文慢慢跟在后面。

　　今天篮球赛总决赛，学校放了两节课的假，篮球赛早就结束了，教学楼里也不剩什么人了。

　　刘耀文没回教室，直接出了教学楼，扭头看了眼画室。

　　韩叙坐在画室的窗台上，脑袋顶着窗帘，透过窄窄的帘隙，望着窗外的树出神，听见有人敲门也没搭理。

　　走廊那边的窗户忽然被推开。

　　窗帘一掀，整间画室的阴影瞬间被阳光驱散。

　　韩叙眯着眼睛看过去。

　　刘耀文身上还是那件篮球服，单手往窗台上一撑，利索地跳了进来，这身姿，一看就没少翻墙。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韩叙问。

　　“直觉。”刘耀文走到他面前。

　　韩叙笑了笑，“你班主任都跟你说了吧？”

　　“嗯。”刘耀文点头。

　　“那你还敢来找我。”韩叙看着他。

“我就有个问题想问问。”刘耀文说。

　　韩叙挑眉，“问吧，问不爽了就揍你。”

　　“那天晚上为什么不强奸我？怎么了，是我不够帅吗？”刘耀文问。

　　韩叙看着他的脸愣了好几秒，然后大笑起来，跳下窗台，胳膊一伸挂到他肩膀上，带着他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指了指旁边的画架，“以前他坐这儿画。”

　　刘耀文等了一会儿。

　　没等到下文。

“不想说可以不说，”刘耀文说，“我没那么重的好奇心。”

　　“也挺想说的，憋得慌，”韩叙揽着他继续往外走，“他这个人，怎么说呢，特别静，画画老是坐一天，我就在这儿陪一天，本来挺好的，但是我吧，那会儿比较装……”

　　“现在也挺装，跟我差不多。”刘耀文说。

　　韩叙“啧”了一声。

　　刘耀文点点头，打开画室的门，“你继续。”

　　“我在学校有几个仇人，”韩叙说，“我俩……那天画室没人，我没忍住，做的时候被看见了，那傻逼就去喊了老师，一切就结束了。”

　　刘耀文看了看他，“你一个人扛了？”

　　“不然呢，他胆子小啊，本来我还想谈的，他……不想了，家里不让。”韩叙说话的时候睫毛一直垂着。

　　刘耀文才发现他睫毛这么长，一垂什么都看不见了，“那你跟我扯什么打架。”

　　“因为最开始是他挨揍，我帮了他，他才跟我好的，举报的那个傻逼就是揍他的那个人，说到底不是因为打架吗？”韩叙说。

　　“啊，”刘耀文指了指他的耳钉，“我还以为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

　　“他还没对不起我？”韩叙一听就有点儿炸了，难得露出气愤的表情，“我什么都依他了，在一起，分手，什么都他说的算，他还……”

　　情绪最激动的时候，韩叙眼睛抬了一下。

　　刘耀文看见他眼眶红了。

　　“他死了吗？”刘耀文轻声问。

　　“没有，只是离开了，”韩叙音量一下子降了下来，有些挫败，“不见了，找不到。”

　　刘耀文没再说话。

最近在忙填志愿的事，没有按时更新，以后会改的，真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