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州天气很好，登机前还是万里晴空，所以出了机场之后，看见灯晕里飘的细密雨丝，任安阳皱了皱眉，“要不去买把伞吧？”

　 宋亚轩没说话，往停车点看了一眼，抬脚走进雨里。

　　“哎！”任安阳抬了抬头，一咬牙，抬手挡着雨，跟着他往车流那边过去。

　　黎海的车就夹在车流里，宋亚轩开了后座的门，自己先坐了进去，给任安阳留了门。

　　“哟，安阳也来接机？”黎海扫了眼后视镜，往后面丢了一盒纸巾。

　　任安阳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头发上的水，“我去东州了，有人玩儿失踪，只好去东州逮了。”

　　“可以啊，”黎海打着方向盘笑了笑，“这都让你逮着了。”

　　宋亚轩倚在车门上，支着额头，“仅此一次。”

　　任安阳拿纸巾帮他擦脸上的水，“你要是不玩儿消失，一次都不会有。”

　　“我说的是找他。”宋亚轩说。

　　任安阳抵在他脸上的手顿住了。

　　宋亚轩终于斜过眼看他，只是黑眸里毫无情绪，“下一次，我会把你送回你来的地方。”

　　任安阳不敢置信地睁大眼，“你说什么？”

　　宋亚轩看着他，“我不喜欢麻烦。”

　　任安阳死死盯着他，眼眶慢慢红起来，似乎备受打击，“……你什么意思，我还不如他吗？”

　　“差远了。”宋亚轩说。

　　车开到小区门口，任安阳下了车，失魂落魄站在雨里，精心吹的头发马上就塌了。

　　黎海瞧着可怜，找了一把伞，开窗塞进他手里，然后一脚油门，车开了出去。

　　“你这样说干什么？”黎海说，“送会魅影，你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免得他以为我在开玩笑，”宋亚轩看了眼后视镜，“我不希望耀文跟他有牵扯。”

　　“你们刚说的是耀文儿？”黎海很吃惊，“他去找耀文儿了？我操，这也太不懂事儿了。”

　　可不么，情人和弟弟怎么比。

　　“他不知道耀文跟我什么关系，这人不安份，我不打算告诉他，”宋亚轩从口袋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耀文最近怎么样？”

　　“就那样呗，每天板个脸，”黎海把那句“死了亲爹似的”咽了下去，“不过还总和开保时捷的那小子混一块儿，你这次回来干啥呢，东州那边装修好了？”

　　“差不多了，已经在招人了，下个月准备开业，我回来拿一下常用的东西，”宋亚轩给他丢了根烟，“到时候来捧场。”

　　黎海笑了笑，把烟咬嘴里，“千里迢迢去嫖娼，可得给我留两个漂亮姑娘。”

　　“好说。”宋亚轩偏头点上火，宋亚轩会抽烟，但没有瘾，只是在必要的社交场合，会摸出两根。

　　本来打算去夜色喝两杯，但是下车后一抬头，远远看见自家灯亮着。

　　宋亚轩看着那一扇暖光，突然改变了主意，“我先回家看看我弟的。”

　　“放身边的时候还总是又吵又闹的，一阵不见也想吧，”黎海笑着拍拍他的胳膊，“去吧，弟弟要紧。”

　　是啊，放身边的时候没那么当回事儿，哪怕已经上心了，还是没太当回事儿，左右一抬眼就能瞧见。

　　但一抬眼瞧不见了呢。

　　就会想。

　　他在干什么？又跟哪个小男生在一起？吃饭了没？心情怎么样？什么什么的……想一些以前很少关心的事儿。

　　从口袋掏出钥匙，插进门，轻轻一拧。

　　暖黄灯光从门缝泻了出来，仿佛带着温度，在看见沙发上那个清隽的男孩儿时，暖意烘进了胸腔。

　　这就是家吧。

刘耀文这段时间压在心里的烦闷、阴郁，在看见这个他哥推开门，往门框上轻轻一倚时，豁然开朗。

　　一个月不见，宋亚轩变化挺大的。

　　在商业街，穿个背心运动裤，不是躺着就是靠着，肩背一漏，一身打扮全靠脸撑着。

　　这会儿穿着缎面黑衬衫西裤，开着俩扣子，前襟湿答答淌着水儿，露出一部分胸膛，顺利进阶为职业老流氓。

　　“发什么愣，不会喊人？”宋亚轩抛了抛钥匙。

“我……”刘耀文突然坐得拘谨起来，一只手撑在膝盖上，一只手还插在裤兜里，“喝点儿？”

　　宋亚轩诧异地挑了挑眉，扫了眼桌上几个啤酒罐，钥匙随手丢玄关上，“成，我去冲一下。”

　　刘耀文把桌上几罐酒全开了。

　　这些是他拿来壮胆的，最好还能营造点儿气氛，但是他忘记买下酒菜了，这么干喝好像也挺没劲儿。

　　等宋亚轩冲澡的工夫，刘耀文到处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才凑了些零食出来，勉强下酒了。

　　刘耀文重新坐回沙发上，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咕噜咕噜灌了一整罐啤酒。

　 披着浴袍出来的时候，刘耀文往那边扫了一眼。

　　因为满脑子黄色废料，没忍住顺便扫了眼裤裆。

　 “说吧，是在学校惹什么事儿了还是咋的。”宋亚轩在他身边坐下来，胳膊搭在靠背上，脚踩着茶几边沿。

　　这动作是耳濡目染的，刘耀文也老这么坐，不三不四的，市侩痞气，但又带着一种无法描述的松弛感。

　　浴袍衣摆垂了下去，宋亚轩的身体线条很好看，尤其是腿，甚至称得上一句修长，肌肉线条特别好看。

　　刘耀文目送一滴水滑进大腿内侧，拿了一罐酒给他，“找你喝酒就非得是惹事儿了？我现在要真惹事儿了你也不会管吧。”

　　“怎么会呢……”宋亚轩举起酒罐喝了两口，“我要管你也不服啊。”

　　刘耀文看着他喝酒，“怎么突然来开家长会？”

　　“正好要回来，杨琳一直在说，就去一趟呗，”宋亚轩说，“怎么，还是不想我去？”

　　“没……比较意外。”刘耀文拿起一袋薯片。

　　“也就这一次了。”宋亚轩说。

　　“没以后了是吧？”刘耀文塞了片薯片。

　　“你都要高三了，哪儿那么多家长会，再说了，你不是挺不乐意我跟你学校的人接触么。”宋亚轩斜过眼看他。

　　刘耀文没说话。

　　是啊，谁知道你接触着接触着会不会接触到床上去。

　　谁让你他妈魅力这么大呢。

　　“你挺不对劲的啊，”宋亚轩视线往下一垂，“口袋里藏什么了？”

　　“……礼物。”刘耀文说。

　　宋亚轩扬起眉，“送我的？”

刘耀文点点头。

　　宋亚轩忍不住：“不会掏把刀出来吧？”

　　“……”刘耀文说，“你要不要？”

　　“要啊，我弟弟送的礼物，刀我也接着了，”宋亚轩把啤酒罐搁茶几上，朝他摊手，“拿来吧。”

　　刘耀文手伸到口袋里，动了动胳膊，又看了他一眼，“你别看。”

　　宋亚轩挺好笑的，但还是闭上了眼，心里不免升起了一丝好奇。

　　养了这小子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给自己送礼物，真是出人意料又令人欣慰，不管收到个什么，都能跟黎海他们吹上好一阵了。

　　面前响起一道喷气声。

　　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