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这场来势汹汹的流感，像一场席卷办公室的台风，终于在肖战这个“全职看护”的严防死守下，偃旗息鼓。

病去如抽丝。虽然高烧退了，但咳嗽和鼻音还顽固地残留着。王一博恢复了工作狂魔的状态，只是脸色依旧带着点病后的苍白，偶尔在连续咳嗽时会微微蹙眉。

肖战则彻底坐实了“饲养员”的身份，蜂蜜水、润喉茶、清淡的午餐便当（他研究了好几个养胃食谱，味道……有待商榷）准时供应，还多了一项监督王一博按时休息的“兼职”。

“王总，该休息了。”肖战第N次站在办公桌前，指着墙上的挂钟，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管家婆”架势。

王一博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但眼神里那点“多管闲事”的意味很明显。

“医生说您需要多休息，避免反复。”肖战搬出医嘱，理直气壮，“还有十分钟，我帮您把下午的会推迟半小时？”

“……嗯。”王一博最终从鼻腔里哼出一个模糊的音节，算是默许，低头继续看文件，但眉宇间似乎少了点不耐烦。

肖战满意地退出去，在门口撞上Lily促狭的目光：“啧啧，肖助理，你这‘管家’当得是越来越顺手了啊？王总都被你拿捏了！”

肖战：“……” 他只能回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拿捏？他感觉自己是拿着二百四十万在刀尖上跳舞！

不过……看着王一博那苍白的侧脸，再想想他病中那副脆弱粘人的样子，肖战心里的责任感又占了上风。算了，就当售后服务升级了。

就在肖战以为可以安稳度过病后恢复期时，王妈妈的“神助攻”如期而至。

这天下午，肖战的私人手机响了。屏幕上跳跃着“王妈妈”三个字。自从寿宴“一鸣惊人”后，王妈妈就不知从哪里搞到了他的号码，时不时发个养生鸡汤文或者“提醒”他和王一博“注意身体”、“多培养感情”。

肖战头皮一麻，硬着头皮接起：“喂，阿姨好。”

“战战啊！”王妈妈热情洋溢的声音传来，背景音里似乎还有悠扬的古典乐，“在忙吗？没打扰你吧？”

“没有没有，阿姨您说。”肖战赶紧回答。

“是这样的，”王妈妈语气带着点神秘和兴奋，“下周六，就是一博的生日了！这可是你们在一起后他的第一个生日！意义非凡啊！” 她刻意加重了“意义非凡”四个字。

肖战心里“咯噔”一下！生日？！王一博的生日？！他完全不知道！协议里没写还要负责生日礼物啊喂！

“阿姨……这个……”肖战试图挣扎。

“战战啊，”王妈妈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声音带着循循善诱，“一博这孩子，从小就挑剔，眼光高得很。

一般的礼物啊，入不了他的眼。但是呢，”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格外“慈祥”，“他对你不一样啊！

你送什么，他肯定都喜欢！阿姨就是想提醒你，礼物呢，重在心意！但也得……嗯，拿得出手，对吧？毕竟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我这个当妈的，也得替你把把关不是？”

肖战：“……” 他听懂了！王妈妈这是在委婉地提醒他：礼物！要送！要贵！要配得上她儿子博一总裁的身份！还得有“心意”！

挂断电话，肖战感觉眼前一黑。他看着手机银行APP里那个辛苦积攒、距离留学梦想越来越近的数字，再想想王一博平时随手一块表就顶他几年工资的消费水平……一股巨大的肉痛感席卷全身！

送什么？！

送得起什么？！

难道要他为了一个“合约男友”的生日礼物，掏空自己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底？！那他的留学梦怎么办？！

不行！绝对不行！肖战立刻否定了这个自毁前程的想法。他得想个办法！既要符合王一博的“身份”，又要“拿得出手”，还不能太贵！最好……能不花钱？！

这个大胆（作死）的念头一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长。

他开始疯狂搜索：“送总裁男友什么生日礼物显贵又不贵”、“高性价比总裁礼物”、“如何用一百块装出一万块的逼格”……

搜索结果五花八门：定制钢笔（便宜的像玩具，贵的买不起）、名牌领带（入门款也上千）、手工皮具（耗时耗力还容易翻车）、限量版模型（王一博看起来不像二次元）……

肖战看得头昏眼花，感觉前途一片黑暗。就在他快要绝望时，一个闪烁着“拼夕夕”光芒的广告弹窗，像黑暗中的灯塔一样，照亮了他抠门的心灵！

「【大牌同款】Versace 经典美杜莎浮雕领带夹！奢华大气！尊贵象征！明星同款！原价¥6888！现价只要¥68.8！还包邮！买一送一！支持专柜验货！」

领带夹！Versace！美杜莎！¥68.8！还买一送一？！！

肖战的眼睛瞬间亮了！就是这个！体积小，看起来精致，牌子够响亮（虽然是山寨），价格……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至于“专柜验货”？

呵呵，王一博这种身份的人，会拿着个领带夹去专柜验真假吗？丢不起那人！

他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手指颤抖着，带着一种即将完成惊天骗局般的激动，迅速下单！付款！¥68.8！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还白送一个！血赚！

几天后，一个包装简陋的快递送到了肖战手里。他躲进卫生间隔间，怀着朝圣般的心情拆开。

两个金光闪闪（塑料感略重）、刻着狰狞美杜莎头像的领带夹躺在廉价的塑料盒里。肖战拿起一个，掂了掂，嗯，有点轻。

凑近看，那美杜莎的头发丝似乎刻得有点糊？边缘也有点毛刺？但是……离远点看，在灯光下闪闪发光，还是挺唬人的！

“Perfect！”肖战打了个响指，对自己的机智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小心翼翼地把其中一个（看起来稍微好那么一点点的）放进自己事先准备好的、印着Versace Logo（某宝¥9.9包邮购入）的黑色丝绒礼盒里。另一个？留着备用，或者当钥匙扣？反正不亏！

王一博生日当天。

王一博本人似乎对这个日子毫无兴趣，依旧像往常一样埋首工作，只是秘书室众人看他的眼神多了点“生日快乐”的暗示。肖战则一整天都心神不宁，揣着那个装着“惊天山寨货”的礼盒，像揣了个定时炸弹。

下班时间快到了。肖战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进。”王一博的声音依旧平淡。

肖战走进去，努力维持镇定，脸上挤出练习过无数次的“温柔”笑容：“王总，生日快乐！” 他双手奉上那个“精心包装”的礼盒，心跳快得像打鼓。

王一博抬起头，目光落在肖战脸上，又移向他手中的礼盒。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似乎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意外？和……兴味？

他放下手中的钢笔，身体微微后靠，好整以暇地看着肖战：“哦？还有礼物？”

“嗯……一点心意。”肖战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真诚又“娇羞”，手心全是汗。

王一博没接，只是抬了抬下巴：“打开看看。”

肖战：“！！！”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

当面打开？！万一露馅了怎么办？！他强装镇定，手指微微颤抖地解开丝带，掀开丝绒盒盖。

金光闪闪（塑料感）的美杜莎领带夹，在办公室明亮的灯光下，折射出……廉价的光芒？

肖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祈祷王一博眼神不好。

王一博的目光落在领带夹上，停留了足足五秒钟。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但肖战却感觉那目光像X光，把他和这个山寨货从里到外都扫描了一遍！

空气仿佛凝固了。

肖战紧张得快要窒息，脑子里疯狂刷屏：完了完了！被发现了！要扣钱了！要被扫地出门了！留学梦碎了！

就在肖战快要扛不住压力跪地求饶时，王一博终于动了。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捻起了那枚轻飘飘的领带夹。

他的指尖在美杜莎浮雕上缓缓摩挲，感受着那粗糙的刻痕和廉价的金属触感。然后，他抬起眼，看向肖战，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勾起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玩味？

“Versace？”王一博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美杜莎系列？”

“是……是啊！”肖战硬着头皮，声音有点发飘，“王总您眼光真好！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可是今年的……呃，经典款！我觉得特别配您的气质！尊贵！大气！” 他努力搜刮着广告词。

王一博没说话，只是把那枚领带夹在指尖把玩着，目光在肖战那张写满了紧张、心虚却又强装镇定的脸上逡巡。他看得极其仔细，仿佛在研究一件稀世珍宝。

肖战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后背的冷汗都快浸透衬衫了。他感觉自己像个等待宣判的犯人。

良久，王一博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嗯。”

一个单音节！没了？！

肖战：“？？？” 就……就“嗯”？！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是看穿了还是没看穿？！

王一博没再看他，而是将那枚轻飘飘的领带夹，随手放进了自己西装外套胸前的口袋里。动作随意得像放一张纸巾。

然后，他拿起钢笔，重新看向文件，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还有事？”他头也不抬地问。

“没……没事了！王总您忙！生日快乐！”肖战如蒙大赦，赶紧脚底抹油溜出了办公室，后背一片冰凉。

回到工位，肖战瘫在椅子上，感觉像打了一场生死战。他掏出小本本，手指还在微微发抖，写下：

【日期：X月X日】

【事件：总裁生日！送出Versace美杜莎领带夹（拼夕夕高仿款）x1，成本¥68.8】

【备注：疑似被看穿！总裁反应诡异（仅“嗯”一声，并收下放入口袋）！心跳过速，精神损失费+¥1000！】

【疑问：他到底看没看出来？！】

写完，他盯着那个巨大的问号，百思不得其解。王一博那眼神……太可怕了！他肯定看出来了！可他为什么不拆穿？还收下了？甚至还放进了口袋？！

难道……总裁有收集山寨货的特殊癖好？！

与此同时，总裁办公室内。

王一博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放下钢笔。他抬手，从胸前的口袋里，又拿出了那枚金光闪闪、轻飘飘的领带夹。

他举到眼前，对着灯光，仔细端详着那粗糙的刻痕和塑料感十足的金色涂层。指尖在美杜莎模糊不清的脸上轻轻摩挲，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终于清晰地浮现出来。

“Versace？呵。”他低低地嗤笑一声，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这玩意儿，连高仿都算不上，顶多算个地摊镀金货。

但是……

他的目光透过领带夹，仿佛又看到了刚才肖战那副紧张得快要原地爆炸、却又强撑着“我很真诚”的样子。那双漂亮的瑞凤眼里，充满了心虚、肉痛、还有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生动得……有点可爱？

王一博想起肖战那点可怜巴巴的存款，想起他每天精打细算记账的样子，再想想他为了省下这笔“冤枉钱”而绞尽脑汁、甚至铤而走险买山寨货的行为……

一种奇异的、混合着好笑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柔软情绪，悄然弥漫心间。

他拿起手机，对着灯光下那枚廉价得可笑的领带夹，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打开微信，找到置顶的“母上大人”，将照片发了过去。

【王一博】：「图片」

【王一博】：「战战送的生日礼物。」

【王一博】：「眼光不错吧？」

发完，他想象着母亲收到消息后可能出现的精彩表情，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随手将那个轻飘飘的领带夹，又放回了胸前的口袋，甚至还轻轻拍了拍。

嗯，虽然廉价了点。

但……好像确实挺衬他今天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