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雨,总是带着一种黏腻的冷,渗进骨头缝里。林晚紧了紧米色风衣的领口,抱着装有刚修复好的18世纪鎏金鼻烟盒的恒温箱,快步穿过苏富比拍卖行灯火通明却空旷无人的后廊。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旧纸张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昂贵木蜡油气味。作为这里唯一常驻的东方籍高级修复师,加班到深夜对她来说是常态。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枚意外夹杂在鼻烟盒填充物里的古怪银币的冰凉触感——那硬币非金非银,入手沉甸,边缘磨损严重,正面是一个模糊扭曲、仿佛在痛苦咆哮的狼头浮雕,背面则是一弯被荆棘缠绕的新月。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在她触碰时划过心尖,让她鬼使神差地留下了它,此刻正贴身藏在衬衫口袋下,隔着布料,贴着皮肤,像一小块冰。
“终于搞定了…” 她轻吁一口气,刷卡打开员工通道厚重的防火门。门外并非熟悉的停车场,而是一条堆满废弃拍卖道具、灯光昏暗的狭长小巷。抄近路的代价就是得忍受这潮湿阴森。雨水敲打着铁皮棚顶,发出单调的鼓点。
突然,一阵极不和谐的声音刺破了雨幕——不是雨声,是某种重物沉闷地撞击在硬物上的钝响,伴随着…压抑的、非人的痛苦闷哼,以及一种令人牙酸的、类似皮革被强行撕裂的“嗤啦”声。
林晚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心脏狂跳。职业赋予她的敏锐观察力让她第一时间捕捉到声音来源——小巷深处,一个堆满巨大木箱的阴影角落。她屏住呼吸,身体紧贴着冰冷潮湿的砖墙,悄悄探头。
昏黄的路灯光勉强勾勒出角落里的景象。
两个穿着黑色作战服、体格异常魁梧的男人,正将一个同样装束但已瘫软如泥的第三个人死死按在墙上。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而被按着的那个人,身体正发生着恐怖的变化!
林晚的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大。
她看到那人的肌肉在布料下疯狂贲张、蠕动,像有活物在皮下钻行;骨骼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咯”错位声;手指的指甲暴涨、变黑、弯曲成利爪,轻易地抓碎了墙面坚硬的砖块;头颅以一种非人的角度向上扬起,脖颈青筋暴突,喉咙里滚动着压抑不住的、低沉而充满野性的咆哮。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在阴影中猛地睁开,瞳孔竟在瞬间收缩拉长,变成两点在黑暗中幽幽反光的、纯粹的、冰冷的金色竖瞳!
那不是人类的眼睛!是野兽!是…传说中的…
恐惧像冰水灌顶,林晚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惊叫溢出喉咙。她浑身僵硬,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世界观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按住他的两人似乎对此习以为常,其中一个低喝一声,声音嘶哑怪异:“叛徒!向塞拉斯大人告密的下场!”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手,寒光一闪——竟是一把造型奇特的匕首,狠狠扎进那正在异变之人的心脏位置!
“呃啊——!” 一声短促凄厉的惨嚎戛然而止。
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那被刺中的人,身体剧烈的变化停止了,膨胀的肌肉如同漏气般塌陷下去,利爪缩回,竖瞳中的金光迅速黯淡、涣散…最终变回了一个毫无生气的、穿着破烂作战服的人类尸体。整个过程快得诡异,仿佛刚才那惊悚的兽化只是一场噩梦。
但空气中弥漫开的浓烈血腥味,和那尸体胸口插着的匕首,都在提醒林晚,这是残酷的现实。
处理尸体的人动作极其麻利。一人迅速掏出一个金属小瓶,对着尸体和地面喷洒,一股刺鼻的化学气味瞬间盖过了血腥。另一人则警惕地扫视着巷口。
林晚的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腔!她知道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巨大的危机感让她本能地后退,脚跟却不小心踢到了一个滚落在地的空油漆罐!
“哐啷——!”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寂静的雨巷中如同惊雷炸响!
“谁?!” 那两个黑影猛地转头,四道冰冷锐利、带着非人警觉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林晚藏身的拐角!那目光中的杀意,比伦敦冬夜的雨还要刺骨。
跑!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恐惧。林晚转身就跑,怀里的恒温箱都顾不上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用尽全力冲向巷口微弱的光亮——那是通往主街的方向!
然而,人类的极限在超凡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仅仅跑出几步,一股带着雨水湿气的劲风猛地从身后袭来!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带着冰冷的、不容抗拒的力量,狠狠扼住了她的后颈!巨大的力量让她双脚离地,瞬间窒息!
“唔!” 林晚痛苦地挣扎,眼前发黑。
她被那只手粗暴地扳转过来,重重按在冰冷湿滑的墙壁上,脊背撞得生疼。
一张脸孔在她模糊的视线中逼近。
不是刚才那两个处理者。这是一个更高大的男人。他穿着剪裁精良、价值不菲的黑色长大衣,肩头宽阔得如同山岳。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冷硬下颌滑落,滴在林晚脸上,冰得她一颤。他微微低着头,帽檐下的阴影笼罩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线条冷厉的薄唇,和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深邃,冰冷,如同万年不化的寒潭。瞳孔是近乎纯黑的颜色,但在深处,却隐隐浮动着一丝极淡、极危险的金芒,仿佛熔岩在冰川之下涌动。仅仅是被这双眼睛注视着,林晚就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丢在冰原上的猎物,连灵魂都在颤栗。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面对顶级掠食者的恐惧攥紧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他的气息笼罩着她,带着雨水、冷冽的雪松古龙水,以及一种更深邃的、难以形容的、属于荒野和力量的压迫感,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
男人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隐现金芒的眸子,冰冷地审视着她。那目光像手术刀,精准地剖析着她的恐惧、脆弱和…她口袋里那块紧贴着肌肤、此刻却莫名开始微微发烫的古怪银币。
时间仿佛凝固。只有雨水敲打铁皮的声音,和她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扼住她脖颈的手没有放松分毫,力量大得让她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捏碎喉咙。就在林晚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男人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特的磁性,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石板上,清晰地穿透雨幕,钻进林晚的耳膜:
“看见了多少?”(How much did you s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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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