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哲瀚跪在练习室的地板上，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右膝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刚才那个旋转落地时，他清楚地听到“咔嚓”一声脆响。

“小哲！”王奕惊慌失措地冲过来，看到他膝盖已经肿成青紫色，声音都变了调，“我…我叫救护车…”

“别…”张哲瀚咬着牙抓住他手腕，“先别告诉龚俊…”

话音未落，练习室的门被猛地踹开。龚俊脸色惨白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给老婆带的奶茶，塑料袋“啪”地掉在地上。

“龚…龚老师？！”王奕结结巴巴地往后退，“我…我…我这就叫救护车！”

龚俊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单膝跪地时西装裤“刺啦”裂开道口子，他颤抖的手悬在张哲瀚膝盖上方，愣是不敢碰：“伤到骨头了…得固定…”

张哲瀚从未见过龚俊这个样子：瞳孔紧缩，呼吸急促，连嘴唇都在发抖。他想说点什么，却被一阵剧痛逼出呻吟，龚俊立刻脱下外套裹住他，打横抱起的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品。

“联系导演组，退赛…”龚俊对赶来的经纪人扔下这句话，抱着人往外冲。张哲瀚揪住他衬衫领口急道：“不行！下周就半决赛了…”

“张哲瀚！”龚俊突然低吼，脖颈青筋暴起，“你的腿重要还是比赛重要？！”

救护车上，医生初步诊断是半月板撕裂。张哲瀚躺在担架上，看着龚俊用颤抖的手指签完一堆文件，转身时眼眶通红。

“哥哥…”他小声唤道，伸手去勾龚俊的手指，龚俊立刻紧紧握住，掌心全是冷汗。

“疼不疼？”龚俊声音哑得不成调，拇指摩挲着他手背，“马上就到医院了…”

张哲瀚摇头，却在下救护车时疼得眼前一黑，恍惚间感觉自己被稳稳抱起，龚俊的心跳声隔着胸腔传来，又快又重。

核磁共振结果比预想更糟，半月板三级撕裂，需要立即手术。主治医师皱眉看着片子：“怎么摔的？这伤像是职业运动员才会…”

“后空翻接旋转三周半…”张哲瀚闷声道，“落地时没稳住…”

龚俊手里的保温杯“咣当”砸在地上。

手术安排在当天傍晚。

张哲瀚被推进去前，死死拽着龚俊的袖子：“别告诉团子…”

龚俊俯身吻他冷汗涔涔的额头：“乖，睡一觉就好了…”声音温柔，可张哲瀚分明看到他后颈的肌肉绷得像石头。

手术灯亮起的瞬间，龚俊一拳砸在墙上。经纪人吓得一哆嗦：“龚老师！您的手…”

“他昨天就说膝盖不舒服…”龚俊盯着自己指关节渗出的血丝，“我他妈就该把他锁在家里！”

五小时后，主刀医生出来告知手术成功，但需要至少三个月康复期，龚俊长舒一口气，转身就给导演组打电话确认退赛事宜。

病房里，张哲瀚在麻药作用下昏睡着，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道阴影，龚俊轻轻抚过他打着石膏的右腿，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只是把脸埋进他掌心。

半夜张哲瀚被疼醒时，发现龚俊蜷缩在陪护椅上，衬衫皱巴巴的，手里还攥着冰袋。他稍微一动，龚俊立刻惊醒：“要喝水？还是疼？”

“你上来睡…”张哲瀚往旁边挪了挪。龚俊摇头，却被他拽住领带：“又不是没一起挤过病床…”

龚俊小心翼翼地躺上来，手臂虚环着他腰生怕碰到伤腿，张哲瀚突然发现他左手缠着绷带：“手怎么了？”

“不小心撞的…”龚俊迅速转移话题，“饿不饿？阿姨熬了粥在保温桶里…”

张哲瀚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凑近吻他下巴：“对不起…”

龚俊浑身一僵，随即收紧了手臂：“笨蛋…下次再敢瞒着我受伤…”狠话说到一半变成叹息，轻轻吻在他发顶。

第二天中午，#张哲瀚退赛#爆上热搜。工作室声明刚发，粉丝就扒出了医院路透图。照片里龚俊抱着人疾走的画面被转发了十几万次：

【呜呜呜龚老师那个表情心疼死了】

【小哲伤得重不重啊】

【半月板撕裂…跳舞的人最怕这个】

【退赛是对的！身体要紧！】

病房里，张哲瀚正对着手机生闷气：“我都练到半决赛了…”

龚俊削苹果的手一顿：“想要奖杯？我给你买十个。”

“谁要你买！”张哲瀚抓起枕头砸他，“那是我靠自己努力…”

话没说完就被龚俊捏住下巴吻住。

这个吻又凶又急，分开时两人都气喘吁吁，龚俊抵着他额头低声道：“你的腿比什么都重要…”

张哲瀚突然红了眼眶：“可那是你教我的…你说想要的事就要坚持…”

龚俊怔住，他确实在张哲瀚训练崩溃时说过这话。心脏像被狠狠攥紧，他低头吻掉爱人眼角的泪：“但前提是别受伤…你疼，我这儿…”他抓着张哲瀚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更疼…”

张哲瀚的眼泪瞬间决堤。

当晚，团子被保姆带来医院。小家伙看到妈妈腿上的石膏，“哇”地哭出来：“妈妈痛痛！”

“不痛不痛…”张哲瀚手忙脚乱地哄，却被龚俊接过儿子：“妈妈是超人，打怪兽受的伤，很快就好…”

团子抽抽搭搭地问：“那怪兽呢？”

“被爸爸打跑了。”龚俊一本正经地比划，“砰！一拳揍飞！”

张哲瀚笑出声，牵动伤口又“嘶”了一声，龚俊立刻把团子放到床边，按铃叫护士来检查。

出院那天，龚俊推着轮椅的照片又被顶上热搜，张哲瀚戴着墨镜咬牙切齿：“我能拄拐！”

“医生说要避免承重…”龚俊不容反抗地把人抱上车，还细心系好安全带，回家路上，张哲瀚发现这不是回他们家的路。

“去我爸妈那儿…”龚俊解释，“我妈特意学了康复餐，而且…”他瞥了眼张哲瀚的腿，“有人看着你，我才敢去工作…”

张哲瀚顿时炸毛：“你把我当三岁小孩？！”

龚俊挑眉：“三岁小孩都比你知道喊疼…”

事实证明龚俊的担心没错——张哲瀚趁他拍广告时，单脚蹦着想拿书架顶层的剧本，结果摔得石膏裂了条缝。龚俊从片场赶回来，看到一地狼藉和缩在沙发上的家伙，气得直接给工作室放假三天。

“龚俊你王八蛋！”张哲瀚被按在床上换石膏，疼得直骂，“我要回娘家！”

龚俊手上动作放轻，语气却凶：“再动就绑着你！”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最后以张哲瀚咬他肩膀告终，但当晚龚俊还是任劳任怨地给人按摩没受伤的那条腿，低头时后颈露出个鲜明的牙印。

康复训练开始后，张哲瀚每天都要在器械上折腾得大汗淋漓，有次龚俊提前回家，看见他正对着复健室的镜子偷偷抹眼泪，膝盖肿得发亮。

“瀚瀚…”龚俊从背后抱住他，感觉怀里的人瞬间僵硬，“疼就哭出来，不丢人…”

张哲瀚挣了一下没挣脱，索性自暴自弃地靠在他肩上抽泣：“…我跳不了舞了…”

“胡说！”龚俊吻他汗湿的鬓角，“李医生说了，恢复得好不影响日常生活…”

“可我想跳给你看…”张哲瀚揪着他衣领哽咽，“那个…后空翻…我练了好久…”

龚俊心脏猛地一缩，想起手术前医生说的“职业运动员才会的伤”，突然明白过来——他家小傻子拼命练高难度动作，是想在决赛夜给他惊喜。

“笨蛋…”他收紧手臂，声音发颤，“你站着不动我都喜欢…”

张哲瀚的康复期比预期要长。

每天清晨，龚俊都会准时醒来，轻手轻脚地检查他膝盖的肿胀情况，温热的手指在伤处周围轻轻按压，动作熟练得像做过千百遍。

“还疼吗？”龚俊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

张哲瀚迷迷糊糊地摇头，把脸埋进枕头里：“痒…”

这是好转的迹象。

龚俊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俯身在那道手术疤痕上落下一个轻吻。

“龚俊！”张哲瀚瞬间清醒，耳尖通红地踹他，“大早上的发什么情！”

被踹的人不躲不闪，顺势抓住他脚踝按摩起来：“今天复健约的几点？我送你去…”

“不用，王奕来接我…”张哲瀚抽回腿，故意道，"他说要请我吃火锅…”

龚俊眯起眼睛：“清汤的？”

“特辣～”张哲瀚挑衅地挑眉，成功看到某人脸色黑如锅底。

早餐桌上，团子敏锐地察觉到爸爸的低气压，小勺子举到一半又放下：“爸爸又生气？”

“没有…”龚俊给儿子擦掉嘴角的奶渍，“爸爸在想工作…”

张哲瀚心虚地戳着碗里的粥，突然听见门铃声，王奕站在门外，手里果然提着火锅外卖袋。

“龚…龚老师早！”王奕条件反射地后退半步。

龚俊盯着那个红得刺眼的包装袋，突然笑了：“来得正好，一起吃吧…”

火锅在餐桌中央咕嘟冒泡，红油翻滚的样子让张哲瀚咽了咽口水，龚俊夹了片肥牛在清汤里涮了涮，放进他碗里：“你的…”

“我要吃辣的！”张哲瀚抗议。

“伤没好全，忌口…”龚俊不容反驳地把辣椒碟挪到远处，转头对王奕和蔼可亲地笑，“你随意…”

王奕拿着筷子的手微微发抖。

饭后，龚俊亲自开车送老婆去复健中心，下车时，张哲瀚的轮椅刚展开，就被他一把抱起：“我来推…”

复健室里，医生正在调整器械。看到龚俊，他笑着打招呼：“龚老师今天不忙？”

“请假了…”龚俊把张哲瀚放在训练垫上，“今天做什么项目？”

“平衡训练和肌力恢复…”医生指了指旁边的平行杠，“先扶着他走两圈…”

张哲瀚扶着杠尝试站立，右腿刚用力就一阵刺痛，他咬紧牙关不吭声，额头很快渗出细密的汗珠。

“疼就停下…”龚俊站在他身后，双手虚扶着，随时准备接住他。

“不疼…”张哲瀚嘴硬，又往前挪了一步，膝盖突然一软——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龚俊稳稳地接住他，手臂肌肉绷得紧紧的：“够了，今天到此为止…”

“我还能…”

“张哲瀚…”龚俊直接把他抱回轮椅，声音低沉，“逞强也要有个限度…”

回程的车上，张哲瀚闷不吭声地望着窗外，龚俊等红灯时伸手想摸他膝盖，被一巴掌拍开。

“别碰我…”

龚俊叹了口气：“我不是阻止你训练…”

“那你是什么？”张哲瀚转头瞪他，“医生都说可以适度训练！”

“但你明明疼得…”

“那又怎样！”张哲瀚突然提高音量，“我不想当个废人！”

车厢里瞬间安静。

团子在后座安全椅上不安地动了动：“妈妈…不生气…”

龚俊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最终什么都没说。

那天晚上，张哲瀚洗完澡出来，发现床头柜上多了瓶止痛喷雾和一张字条：【疼的时候喷，别硬撑。】

笔迹潦草得像是在极度烦躁下写的。

他盯着字条看了很久，最终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抽屉。

第二天清晨，张哲瀚被膝盖的酸痛惊醒，发现龚俊不在床上，他单脚蹦到客厅，看见厨房灯亮着。

龚俊背对着他站在料理台前，正在揉面团，晨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温柔的轮廓。

“你在…做什么？”张哲瀚愣在门口。

龚俊转身，脸上还沾着面粉：“醒了？我试着做你爱吃的奶黄包…”

料理台上摆着几团歪歪扭扭的面疙瘩，垃圾桶里还有不少焦黑的失败品。

张哲瀚鼻子一酸：“大早上的发什么疯…”

“医生说甜食能缓解疼痛…”龚俊洗干净手，走过来把他抱到餐桌前，“再等十分钟就好…”

第一笼包子出锅时，团子也醒了，小家伙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好奇地看着桌上奇形怪状的“包子”：“爸爸做的？”

“嗯…”龚俊挑了最像样的一个掰开，奶黄馅流出来，香气四溢，“尝尝？”

团子咬了一口，小脸皱成一团：“好甜！”

张哲瀚接过咬了一口，甜得发腻的馅料在舌尖化开，他抬头看向龚俊期待的眼神，轻声道：“…好吃…”

龚俊眼睛一亮，立刻把整笼推到他面前：“那多吃点，锅里还有…”

“你想甜死我啊！”张哲瀚笑着踹他，眼眶却悄悄红了。

复健的第六周，张哲瀚终于能不用拐杖走一小段路，他兴奋地给龚俊发视频，镜头晃得厉害：“看！我能走了！”

视频那头的龚俊正在片场休息，脸上还带着特效妆的血迹，他盯着屏幕看了几秒，突然对导演喊：“老周，给我请半天假！”

半小时后，龚俊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复健中心，一把抱起正在练习的张哲瀚转了个圈。

“放我下来！”张哲瀚捶他肩膀，脸红得像煮熟的虾，“这么多人看着呢…”

龚俊充耳不闻，直接吻住他，周围响起善意的笑声和掌声。

当晚，#龚俊片场狂奔#和#张哲瀚康复进展#同时登上热搜。粉丝们看着狗仔拍到的模糊照片——龚俊抱着张哲瀚，笑得像个得到糖的孩子。

【呜呜呜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小哲加油！早日康复！】

【龚老师好宠啊1551】

………

三个月后，张哲瀚的康复评估结果非常理想，走出医院时，他蹦蹦跳跳地扑进龚俊怀里：“医生说可以慢慢恢复训练了！”

龚俊接住他，眉头微皱：“别跑太快…”

“知道啦～”张哲瀚拖长音调，却还是乖乖放慢脚步，牵住龚俊的手，“对了，王奕说有个舞蹈电影在找男主角…”

龚俊脚步一顿：“什么类型的？”

“现代舞，没什么高难度动作…”张哲瀚观察着他的表情，“我挺想试试的…”

出乎意料，龚俊没有立刻反对，只是捏了捏他的手心：“先把复健做完，如果医生同意…”

张哲瀚眼睛一亮：“真的？你不反对？”

“我什么时候反对过你工作？”龚俊挑眉，“我只是反对你受伤…”

张哲瀚撇嘴：“明明就是管太多…”

龚俊突然把他拉到怀里，低头在他耳边轻声道：“那今晚让你管管我？想怎么管都行…”

张哲瀚耳根瞬间通红，一把推开他：“龚俊！这是在大街上！”

团子坐在龚俊肩头，好奇地看着妈妈红透的耳朵：“妈妈…热热？”

当晚，龚俊在微博发了张照片——张哲瀚在夕阳下的背影，腿上的疤痕依旧触目惊心，配文：【我的勇士[心]】

张哲瀚转发：【肉麻死了！】

粉丝们一边嗑糖一边祝福：

【恭喜小哲康复！】

【龚老师要好好照顾我们小哲啊】

【期待新作品！】

………

卧室里，张哲瀚靠在龚俊怀里刷评论，突然抬头亲了亲他的下巴：“谢谢…”

“谢什么？”龚俊搂紧他。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张哲瀚的声音闷在他胸口。

龚俊低头吻他发顶：“笨蛋…说好的一辈子，少一天都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