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俞低头看表的那一刹那，一声响动让他下意识回头——

　　看到的是肖战倒在跑道上的身影。

　　那一瞬间，他几乎没经过大脑思考，就已经冲了过去。

　　“肖战！”

　　他半跪在地上，把那人急急扶起，低声唤着：“肖战！你听得到吗？”

　　怀里的人浑身都是汗，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唇色也是苍白中泛青，像是整个人随时会从他怀中滑落一样。

　　他这是撑到了什么地步才倒下的？

　　江逸俞的手心在发颤。他很清楚这不是普通的晕倒，肖战这些天根本没好好吃饭，加上情绪崩溃、夜里通宵练习……他早就透支了。

　　他低头，看着肖战紧闭的眼，心头泛起一种莫名的疼。

　　“你平时就这样吗……累死了也不吭声？没人提醒你，你就不停下。”

　　他将人轻轻横抱起来，抿着唇把人一路带下楼。他没有把肖战送去公司医务室，而是走向练习室后门的出口，向管理层请了假。

　　——他要带肖战回自己宿舍。

　　肖战再醒来的时候，是在江逸俞的床上。

　　屋里很安静，窗帘被半拉着，洒下一点微弱的光。他动了动，浑身像被碾过一样，每一根肌肉都在叫嚣。

　　耳边传来水声，隐约是有人在厨房倒水。

　　门轻轻开了。

　　江逸俞拿着一杯热水走进来，见他醒了，站在门口，低头看着他：“你终于醒了。”

　　肖战愣愣地看着他，喉咙里像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话。

　　“你晕倒的时候，脸色苍白的不像话。你这是想把命跑掉？”

　　他声音不大，听起来却像是真的在生气。

　　肖战撑起身子坐好，试图开口：“……我没事。”

　　“闭嘴。”江逸俞走上前，把水塞到他手里，语气依旧冷硬：“有没有事不是你说了算。”

　　两人沉默了很久。

　　直到江逸俞坐到床边，沉默地望着他的侧脸，忽然问了一句：

　　“你是不是觉得，就算死在训练馆，也不会有人管你？”

　　肖战低下头，指尖轻轻发抖。

　　过了好久，才轻轻点头。

　　江逸俞笑了一声，像是笑他太天真，也像是在笑自己。

　　“你真的很蠢。”

　　肖战抬头看他，想说些什么，却又哑了声。

　　他从江逸俞的眼里，看见一种久违的、带着复杂情绪的温度。

　　他不敢去靠近。那种眼神太熟悉了，熟悉得他怕自己会误会什么。

　　“你为什么又救我？”他终于问出了这句话：“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江逸俞没立刻回答。

　　他只是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手心。

　　那里还残留着刚刚扶起他时的温度。

　　“我也不知道……”他轻声说。

　　“但你倒下的那一瞬间，我真的、真的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肖战怔住了。

　　那一刻他才明白，不管这段关系多尴尬、多误会重重，江逸俞也没办法真的狠得下心。

　　而江逸俞自己也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他不是心软，他是慌了。

　　慌得几乎连怎么呼吸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