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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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小姐方才说不怪谁？我吗？本王没听错吧，按照规矩，苏小姐见到本王是应行跪拜之礼的才是，可本王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不知是苏小姐的疏忽还是有意为之？又或者太傅连自家女儿都没教好，再者，更谈何什么原谅不原谅，难道苏小姐还有怪罪本王的立场和资格吗？”

　　谢允不知道原身从前是怎么跟京城这帮世家子弟共处的，但他当神仙几万年来，从未有人敢挑衅到他跟前，自己端王这身份，虽只是皇室旁支，也没什么实权，但压一压这太傅之女应当也是绰绰有余。

　　苏锦似是没料到谢允会这么直接地针对她，先是瞟了一眼身旁的疾冲，见对方面上没什么反应，这才不情不愿地屈身行礼：“见过端王殿下，问殿下安。”

　　谢允并没有急着让对方起身，而是饶有致趣地上下打量起疾冲，将对方看得都有些不自然地眼神轻微躲闪。

　　“骠骑将军见到本王怎么也不行礼，是在边关待久了，眼里已经没有我们当今圣上了吗？”

　　谢允这话没错，他是陛下亲封的端王，无视他或是出言不逊等同于漠视天子，这顶帽子扣下来谁都担不住，只是谢允以前随性散漫惯了，从未与他们计较过这些细枝末节，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大眼瞪小眼。

　　苏锦和疾冲此行是带了几名贴身侍从的，谢允此话一出，这群人先是面面相觑，反应过来后很快便是洋洋洒洒跪了一地，疾冲也不例外，需得恭恭敬敬地作揖行礼。

　　谢允第一次觉得司命给他安排的这身份还有点用，至少不用看讨厌的人的眼色，而且不是坊间都传言他嚣张跋扈嘛，那他就嚣张跋扈给这帮人看看，免得白白担了这编排。

　　他们这儿阵仗这么大，路过的百姓哪怕没搞清楚状况也都不敢靠近，自然而然空出了一条大道，只要谢允不吭声，面前他们所有人都不得起身，只是这才没一会儿，苏锦倒是先沉不住气了。

　　“殿下！你……你别欺人太甚！”

　　谢允一点不恼，反倒是淡然地挑了挑眉：“你们给本王行礼，很合规矩。”

　　“可是……可从前你都不让疾冲哥哥行礼的，他可是你……”

　　苏锦的话戛然而止，但谢允也能猜到她大概是想说疾冲是他的未婚夫婿，不能这么对待，可话还未完全出口，又后知后觉两人已于今日午后闹到陛下跟前退了婚，随即便哑了声，底气也不足了。

　　“都说了是从前，从前陛下还只是太子，本王也只是世子，今时已不同往日了，苏小姐可得记清楚，从前的事无需再提，以后见了本王该有的礼仪规矩一样都不能少。”

　　“……是。”

　　“唉，被你们一耽搁，本王这饼都凉了。”

　　谢允挥了挥衣袖，越过一众人继续往前走，都得远了，才听到悠悠传来一声：“免礼。”

　　苏锦在疾冲面前无时无刻不表现得温婉识大体，此刻更是故作委屈地轻轻扯了扯疾冲的衣袖：“疾冲哥哥你别介怀，我想殿下就是因为对你爱慕颇深，一朝退婚觉得颜面扫地，耿耿于怀，这才故意刁难你我的，他从来就是仗着陛下恩宠才如此任性，恃宠而骄。”

　　“刁难？你以为他方才这是在刁难？”

　　“难道……不是……吗？”苏锦脸上的笑险些没挂住，不确定自己是否惹恼了疾冲。

　　“他是王爷，我们给他行礼是天经地义，何来刁难一说，还有你口中的娇纵任性，也不过只是传言，我常年在外，并未与端王怎么相处过，不了解他的为人，也不予置评。”

　　“可你明明不喜他，也执意与他退了婚，怎么现下反倒说起他的好。”

　　“我退婚是不愿与陌生之人成婚，我不需要他带给我荣华富贵，只求真心喜爱之人，共度一生。”

　　“疾冲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

　　“没有怪你，只是……罢了，夜深了，我先送你回府。”

　　“好！”

　　苏锦很快又重新展露笑颜，于她而言，今日是值得庆贺的好日子，疾冲和谢允已经退婚，父亲曾允诺她，只要疾冲重回自由身，他就豁出这张老脸亲自去将军府与疾大将军商讨两人的婚事。

　　“你说……谢允爱慕我，这又是……从何而知？”

　　“嗯？疾冲哥哥怎么这么问？”

　　“无事，只是记忆中我与他并不相熟，不知他又为何会爱慕我。”

　　“这事满城的贵女坤泽可都是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呢，端王殿下当年在诗会上……写了不堪入目的诗并当着众人的面大声诵读，向你示爱，当真是……世风日下，过于大胆露骨。”

　　少女怀春是常事，可这些深闺大院出来的世家坤泽，从来都是内敛含蓄，从未有人如谢允这般随意放浪。

　　“他……他写了什么诗？”

　　“这……疾冲哥哥你为难我了，那诗的内容，阿锦可不敢念……”苏锦垂眸，流露出少女的娇羞。

　　“是我冒昧了，我在这赔不是，走吧，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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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允没急着回去，可经此一遭，再逛下去也没了最初的兴致，看什么都提不起劲，昔日深爱之人如今对他冷眼相待换做谁都不会好受。

　　不知不觉便到了王府，偌大的王府远远看着便是气派庄重，全府上下只有他一位主子，父母双亲在谢允小时候便为了救先帝血洒沙场，也是因此，先帝才对他格外疼惜宠爱，自小接进皇宫，在皇后膝下与太子一同长大，从前是先帝皇后庇佑，如今是新帝和太后照拂，他这一生本该是顺遂无忧的。

　　“喵~”

　　猫叫声在静谧的夜里尤为刺耳，谢允抬眸望去，只见从墙角处蹿出一只不知哪来的野猫，通体原本应当是雪白的，许是流浪久了，毛上难免沾染了尘土，看起来脏兮兮也惨兮兮。

　　这只猫儿一点都不怕谢允，趁他愣神之际已经黏到他衣襟下摆处用尾巴轻蹭，很是会讨巧卖乖。

　　不知为何，这只猫竟让谢允想起了疾冲，可明明一点儿都不像，疾冲很讨厌他，一点不会像小猫一样讨好他。

　　低头看了眼手中剩下的吃食，谢允蹲下身，一点点掰碎了置于掌心，再喂给猫儿。

　　小猫吃得起劲，同时也没忘了用尾巴去卷谢允的手腕，是只讨人喜欢的，谢允抬手正准备去揉小猫耳朵，突然手上动作一顿。

　　“谁？出来！”

　　谢允疾声厉呵，他的感知力本就不是凡人所能够比拟，能准确判断出有人躲在拐角，哪怕那人明明隐藏得天衣无缝。

　　可待看清来人后，谢允也有些茫然。

　　“怎么是你？”

　　疾冲从拐角处走出来，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羞赧，转瞬即逝，让人难以捕捉。

　　“……路过。”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将军府貌似不在这个方位。”

　　“我……我刚送完苏锦，准……准备回军营一趟。”

　　“大晚上去军营？”

　　“不……不能吗？”

　　“怎么不能，只是没想到骠骑将军竟如此勤勉，他日本王见了陛下，定要好好夸赞一番，想必陛下也会深感欣慰。”

　　“……”

　　疾冲抿唇不语，只蹙了蹙眉，略显局促。

　　送完苏锦后，疾冲让侍从们先回，心中有些杂乱，便一个人在夜色中慢慢走着，一直等到了端王府他才羞恼于自己为何会行至此处，远远看到谢允蹲在那，他就更不敢上前，只能暂时躲到墙角，只是没想到，竟这么快就被对方察觉，只是，也没听说端王殿下武艺了得啊，不是都传他自幼懒散，诗书骑射皆废吗？

　　疾冲心中的疑惑也更深了。

　　“这只猫，是殿下的？”

　　“不是。”

　　“那殿下……”

　　“我看它可怜喂它些吃食，怎么，莫非这等小事也妨碍到将军，碍将军的眼了？”

　　“并未。”疾冲答复得有一丝急切。

　　谢允觉得没劲，不再理会疾冲，只专心喂猫儿吃食，熟料疾冲竟也跟着在他对面蹲下了身。

　　“将军不是要去军营吗？在不动身将士们可都要就寝了。”

　　“……”

　　疾冲更窘迫了，本就是随口瞎编，这会儿倒是骑虎难下，谢允看得明白，却偏要为难为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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