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的气氛有些微妙。

肖肖低着头，小口扒着碗里的饭，不敢抬头看任何人，尤其是坐在对面的王博。一想到下午差点被吻到的画面，他的脸颊就控制不住地发烫，连带着耳根都红透了。

王博倒是表现得和平常没什么两样，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只是偶尔会抬眸，目光状似无意地落在肖肖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肖肖妈妈是个心细的，早就看出了端倪，偷偷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王博爸爸，给了他一个眼神。王博爸爸会意，清了清嗓子，开口打破沉默：“肖肖啊，下周学校是不是要组织春游？”

“啊？”肖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点点头，“嗯，是的，下周三。”

“那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让你哥给你买。”王博爸爸笑着说。

肖肖刚想摇头说不用，王博的声音就先一步响起：“我知道了，爸。明天我让助理准备好。”他顿了顿，看向肖肖，“需要带什么特别的？”

肖肖被他看得一慌，连忙低下头：“没、没什么特别的，就带点水和零食就行了。”

“嗯。”王博应了一声，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在肖肖碗里，“多吃点，看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

那块排骨是肖肖最喜欢的，酱汁浓郁，肉质鲜嫩。可此刻他看着碗里的排骨，却有点食不知味，只觉得脸颊更烫了。

肖肖妈妈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故意说：“王博啊，你也别总惯着肖肖，男孩子要独立一点。”

王博抬眸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他还小。”

肖肖都十六了，哪里还小？

肖肖在心里小声反驳，却不敢说出来，只是默默地把排骨塞进嘴里，努力忽略那道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晚饭后，肖肖以写作业为由，匆匆逃回了房间。他靠在门后，手抚着胸口，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他总觉得王博今天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带着一种让他心慌的侵略性，好像随时会扑上来把他吃掉一样。

正胡思乱想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肖肖，睡了吗？”是王博的声音。

肖肖吓了一跳，连忙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吸一口气：“没、没睡，哥你进来吧。”

门被推开，王博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杯温牛奶。

“给你的，睡前喝有助于睡眠。”他把牛奶放在书桌上。

“谢谢哥。”肖肖小声说。

王博没走，反而走到他书桌旁，低头看了看他摊开的作业本：“写得怎么样了？”

“快、快写完了。”

“嗯。”王博应了一声，目光落在他握着笔的手上。肖肖的手很秀气，手指纤细，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透着健康的粉色。

他的视线一路往上，落在肖肖白皙的脖颈上，那里的皮肤很薄，能隐约看到青色的血管。下午差点吻上去的触感仿佛还留在唇上，温热又柔软，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肖肖感觉到他的目光，写字的手都有点抖了，字迹歪歪扭扭的，连自己都看不下去。

“哥，你还有事吗？”肖肖忍不住开口，声音有点发颤。

王博收回目光，看向他的眼睛，眼神很深：“肖肖，下午……”

肖肖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王博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最终却只是说：“下午爸妈突然回来，没吓到你吧？”

肖肖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莫名有点失落。他摇摇头：“没、没有。”

“那就好。”王博点点头，伸手想摸摸他的头，手伸到一半，又硬生生停住，转而拿起桌上的牛奶，递到他面前，“快喝吧，要凉了。”

肖肖接过牛奶，小口小口地喝着，眼睛却偷偷瞟着王博。他发现王博的视线一直落在他的唇上，眼神暗沉沉的，让他心里又开始发慌。

他飞快地喝完牛奶，把杯子放在桌上：“哥，我喝完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王博看着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点头：“嗯。”

他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肖肖一眼，语气意味深长：“肖肖，记住，你是我的。”

说完，他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肖肖却像是被这句话烫到了一样，猛地站起身，手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脏，脸颊红得快要滴血。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肖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花园里的夜景。月光皎洁，洒在草坪上，一片银辉。

他知道王博占有欲强，可今天这句话，却让他感觉到了不一样的东西。那不仅仅是占有欲，更像是一种……宣告。

宣告他是属于他的。

这个认知让肖肖心慌意乱，却又有一丝隐秘的甜意在心底蔓延开来，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却又舍不得挣脱。

他捂着脸，靠在墙上，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也许，他对王博的感情，早就已经超出了弟弟对哥哥的范畴。

这个念头让他心惊，却又有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

第二天，肖肖去学校的时候，发现班级里的同学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还对着他窃窃私语。

他有点疑惑，拉着同桌问：“他们怎么了？为什么总看我啊？”

同桌是个女生，压低声音说：“肖肖，你还不知道吗？昨天有人看到王总来接你放学了！就是那个王博啊！好多人都说……都说你跟他关系不一般呢。”

肖肖愣住了：“什么关系不一般啊？他是我哥啊。”

“可网上都说王博从来没跟谁走这么近过啊，”同桌一脸八卦，“而且他看你的眼神，也太宠溺了吧！根本不像是哥哥看弟弟！”

肖肖的脸颊瞬间红了，连忙摆手：“你别瞎说！他就是我哥！”

“我没瞎说！”同桌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你看，这是昨天有人偷拍的，王博帮你挡雨呢，这眼神，啧啧……”

照片上，王博撑着伞，把肖肖护在怀里，侧脸线条凌厉，眼神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专注地看着怀里的人，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

肖肖看着照片，心脏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王博是这样看他的吗？

“而且啊，”同桌又说，“我还听说，王博把昨天跟你一起回家的那个李明给警告了，让他离你远点呢！”

“什么？”肖肖惊讶地睁大眼睛，“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你说为什么？”同桌暧昧地眨了眨眼，“肯定是喜欢你呗！”

喜欢……他？

肖肖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王博喜欢他？

这个念头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在他心里激起了千层浪。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一整天的，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同桌的话，和王博那充满占有欲的眼神。

放学的时候，黑色的轿车依旧等在校门口。肖肖深吸一口气，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王博就坐在里面，闭目养神，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好看。

闻到肖肖的气息，他缓缓睁开眼，看向他：“放学了？”

“嗯。”肖肖点点头，不敢看他。

车子缓缓启动，车厢里一片寂静。

肖肖的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他想问王博是不是警告了李明，想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王博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安，转过头，看着他：“怎么了？有心事？”

肖肖咬了咬唇，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他：“哥，你是不是……警告李明了？”

王博愣了一下，随即坦然承认：“是。”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肖肖的声音有点委屈，“他是我同学啊。”

“我不喜欢他离你太近。”王博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我说过，你是我的。”

又是这句话。

肖肖的心脏猛地一缩，看着王博认真的眼神，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哥，你……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话音落下，车厢里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王博的眼神猛地一沉，紧紧地盯着肖肖，像是要把他看穿一样。

肖肖被他看得心慌，后悔自己怎么就问出来了，刚想开口说自己是开玩笑的，王博的声音却响了起来，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压抑了许久的情绪：

“是。”

“我喜欢你，肖肖。”

“不是哥哥对弟弟的那种喜欢，是男人对男人的那种喜欢。”

轰——

肖肖的脑子彻底炸开了。

他看着王博，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原来……是真的。

王博真的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