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手指紧紧攥紧了王一博的衣服，鲜血将西装浸透成暗色。

　　全身都被王一博的气息包裹，肖战开始后知后觉的感受到疼痛。

　　他从来没有这么痛过。

　　骨头好像被打碎重组。

　　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额头一层层的冷汗，头发被打湿成一簇一簇的，闭着的眼睫乱颤。

　　王一博从来没觉得一个人可以把自己养的这么可怜。

　　坐进车子里。

　　给张鹤发了一条信息。

　　信息里有要肖战需要的药。

　　肖战呼吸是粗重的。

　　大概是车内环境实在逼仄，又或者氧气太少。

　　原本渐渐平稳的呼吸重新变得艰难。

　　脸颊上的红晕越来越明显，明显到王一博都皱起了眉。

　　“老张，停车，开窗户。”

　　“好的少爷。”

　　车子在路边停下，肖战拽着王一博衣服的手松开了，改为捂着自己的胸口。

　　白色的衬衣上落了点点血迹，整张脸看着凄美脆弱。

　　“王先生……”

　　“博爷……”

　　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明明刚才是好了的。

　　条件反射的去抓口袋，却空空如也。

　　他的药没了。

　　委屈顿时蔓延，肖战抬起那双眼睛，对上的是王一博古井无波的视线。

　　他怔了一下。

　　下一秒，眼泪大颗大颗滚落。

　　似是委屈极了，咬着唇，不断地抽泣，却不肯发出声音。

　　“博爷……”

　　哄哄他啊。

　　肖战想，救救他啊。

　　心中未说出的话好像被理解。

　　他的身体被扶起。

　　后背搭上一个手掌，王一博抱住了他，手掌轻轻地在后背拍了拍。

　　动作缓慢。

　　“别哭。”

　　王一博的声音磁性缓和，随着手掌的动作一声声响起。

　　“慢慢呼吸。”

　　肖战额头抵在王一博的下颌，按照后背的频率调整着呼吸，用处却很小，他依旧难受。

　　心里却无限安慰。

　　“有坏人……”

　　肖战喃喃着。

　　他今天要是死了，希望王一博可以看在两人睡过一次的份上，替他报仇。

　　王一博的动作停了一瞬。

　　“先生求求你，替我……”

　　“咚！”

　　车门被撞了一下，张鹤喘着粗气趴在车窗，手里攥着一瓶药，“给……”

　　“前面堵车，我跑着过来的，累死我了。”

　　王一博接过药，拆开，“几颗？”

　　“一颗。”

　　一颗药被喂到嘴里，瓶子拧开，肖战就水吞下。

　　失措的声音消失，他缩在王一博怀中安静下来。

　　“知道自己心脏不好，出门还不带药，小孩，你也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吧？”

　　肖战有心辩解，可只是就呼吸对他来说都太难了。

　　他讲不出话来。

　　张鹤又看到肖战手腕上的伤，夸张的喊了一声：“我靠，这是玩什么了？怎么伤的这么厉害？”

　　肖战没回答。

　　王一博更不会说。

　　这么久的时间，手腕上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只是身上和脸上斑驳血迹看起来有些恐怖。

　　张鹤也不问了，蹲在路边，“王一博，你先把他送医院吧，我等会去开车。”

　　王一博点头，车窗升起。

　　视线落在肖战的唇上，缺氧让他一直半张着嘴，眼皮恹恹的垂着，像是经历了一场大劫。

　　也确实经历了一场。

　　过了很久，王一博突然开口：

　　“替你做什么？”

　　肖战嘴唇翕动，不肯说了。

　　他是小气的，有仇就要报，可是他死不了，说出这些来就太矫情。

　　更何况……

　　刀要用在难处。

　　慢吞吞的说了一声：“谢谢。”

　　“这就是你要选择的生活？”

　　肖战抿了抿唇，莫名的感觉到一丝愧疚和尴尬。

　　呼吸渐渐平稳，脸上的红晕也慢慢褪去。

　　肖战这才惊讶的发现他还在王一博的怀中！

　　手指还拽着王一博的衣服。

　　两人的距离贴的极近。

　　他的屁股下就是王一博结实的双腿！

　　胡乱的挣扎，想要下来，身体却是软的。

　　他看似力度幅度增大，可在王一博眼中是肖战不安分，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的。

　　在他腿上乱蹭着。

　　病了还要发骚。

　　伸手在肖战的屁股上用力一拍。

　　“动什么？”

　　“啪”的一声，让肖战僵直了身体。

　　他不是第一次被王一博打屁股，王一博好像有这方面的喜好，想起那夜被打时的情况，这下力气也有了，手臂一撑，直接脱离怀抱。

　　挨的车门很近，手臂虚虚的环着自己。

　　乖的像是一个小学生。

　　王一博看着肖战，讥讽的勾动了一下唇角。

　　车子往医院开。

　　肖战经历一场磨难，全身的力气耗尽，缩在这里，鼻尖又是王一博身上散发的气息。

　　他觉得安全，紧绷着的身体慢慢松懈。

　　车子开了没有十分钟，肖战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身体歪着朝王一博倒去。

　　若是倒下会醒。

　　可身体只是微微倾斜，王一博就伸出了胳膊，将人扶住，护好，圈在怀中。

　　快要医院时，他话锋一转。

　　“回王家。”

　　司机看着不远处的医院，方向盘一打，直接往王家开去。

　　他想起第一次见少爷抱这个少年的时候。

　　一向有些洁癖的少爷会抱着一个脏兮兮的人，就算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打湿也没有把人松开。

　　这瞬间，司机复杂的心情变得高兴。

　　车子停下，肖战醒了。

　　这些天他的睡眠很少。

　　住的地方环境很差，小铁皮房子里有些潮湿，他几乎没睡过整夜觉。

　　刚醒来，人还是懵懵的，看着肩膀上的手臂，条件反射的喊了一声：“哥哥，到家啦。”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肖战愣了一下。

　　回头看见的是王一博。

　　他刚才是在王一博的怀中睡着的！

　　他强压着想要躲开的想法，扬起一个笑容，很腼腆，像是害羞。

　　王一博收回胳膊。

　　有些不自然的攥了攥手指，开车门下车，胳膊有些僵硬的垂在身侧。

　　肖战偷偷瞄了一眼。

　　很怀疑，王一博的胳膊是不是被他压麻了……

　　他也跟着下车。

　　看着往大门走去的人，踌躇半晌，喊住了王一博。

　　“王先生，我就不去了，我身上的伤，没关系的。”

　　王一博回眸。

　　不远处的少年站在车旁边，带着满身的血迹，裤子上沾着灰尘，赤着脚站在地上。

　　脸颊是白的，耳尖在阳光下几乎是透明的。

　　那话落在王一博的耳中不是他要走。

　　而是肖战对他说：“不用管我了，我要去送死了。”

　　王一博眼中不悦，“进来。”

　　看着肖战赤着的脚，身体转过去，想要朝肖战走去。

　　他的脸色是有些冷的。

　　肖战对他的怕在第一夜就刻在了骨子里。

　　脚步不自然的往后退了一下。

　　这一下就把王一博定在原地。

　　他没有上前。

　　也做不出强迫人的事情。

　　“随你。”

　　冷冷的丢下两个字，转身往王家走去。

　　而这时，从旁边走来一人，穿着黑色的皮衣，脚蹬马丁靴，看着王一博笑道：“博爷，那小孩是谁？”

　　语气熟稔，像是王一博身边的人。

　　他们离得不远，肖战也听到了他们的讲话，“我……”

　　肖战本想介绍自己，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男人手指上戴的戒指。

　　戒指是黑色的。

　　颜色很平常，款式却是独一无二的！

　　最上面有一个凸起的五角星，跟肖野腹部上的伤口一模一样！

　　肖战见到肖野那天，看遍了他身上所有的伤口。

　　最致命的伤是在胸口和腹部。

　　是被一拳一拳打碎内脏破裂而亡！

　　而伤口就是这一片一片的五角星！

　　肖战像是被噎住一样，看着男人，又看着王一博。

　　心情如同过山车，上下起伏。

　　半晌，声音涩哑的问王一博：“博爷，我有些难受。”

　　“我可以在这里住一晚吗？”

　　王一博没回答，男人先是笑了一声，嘴角扬起来的弧度邪魅，“求他？他一个铁石心肠的，别说是对男人了，就算是娇滴滴的女人站在他面前，他都不会怜惜一下。”

　　话音刚落，王一博转身大步往前走。

　　丢下一句：“可以。”

　　他没问肖战为什么会变卦，也懒得计较。

　　身旁的男人倒吸一口凉气，看着王一博的背影，看着面前的小孩，惊讶的正了脸色。

　　“不是吧？”

　　“怎么我不在半个月，铁树就开花了？”

　　他绕着肖战看了一圈，“博爷喜欢的，是你这一挂的？”

　　肖战手指攥了攥，强逼着自己露出一个笑容。

　　“你好，我叫肖战。”

　　他说出自己的名字，有心人就会联想到他的哥哥。

　　他一直观察着面前男人的表情。

　　听到哥哥的名字脸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甚至还伸出手，友好道：“你好，我叫京湛。”

　　肖战垂眸，看着中指上的戒指，握了一下，状似无意的说：“京先生的戒指很独特。”

　　手指一握就很快松开。

　　京湛碾了碾手指。

　　这小孩的手也太凉了吧！

　　随意解释道：“这个戒指吗？找人打的，独一无二的！”

　　肖战心中咯噔一跳，仇恨快要呼之欲出，“是吗？”

　　“对啊。”

　　京湛笑道：“进去吧，博爷最讨厌的就是等人。”

　　地上凉，不过好在很平整。

　　肖战提着裤子，跟在京湛身后。

　　心绪飞乱。

　　京湛是杀死哥哥的凶手吗？

　　肖战不知道，只知道对方势力强大，就算是他哥哥被杀死也说是溺水而亡，甚至都没有凶手这一说。

　　如果凶手是京湛。

　　那幕后主使，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