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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十年前

书名:被蠢老板暗恋好倒霉 作者:不大满意 本章字数:9160 广告模式免费看,请下载APP

## 重生后我在孤儿院养老板

>车祸醒来,我重生回十年前。

>18岁的我站在孤儿院应聘护工,院长皱眉:“成年了吗?有经验吗?”

>我摇头,目光却黏在窗外那个孤僻少年身上——12岁的王一博。

>同事嗑着瓜子闲聊:“那孩子古怪得很,他妈把他扔门口就疯了。”

>“听说他爸是个人渣,赌输了想卖儿子。”

>我端着餐盘走向缩在角落的小身影:“吃饭了,王一博。”

>他猛然抬头,黑眸像受伤的幼兽:“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

尖锐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撕裂了耳膜,然后是巨大的、沉闷的撞击声,整个世界在眼前疯狂旋转、破碎,最后被一片粘稠的、吞噬一切的黑沉彻底淹没。

肖战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进深渊的石头,不断下坠,意识在冰冷和剧痛中浮沉。耳边似乎有遥远模糊的呼喊声,救护车的鸣笛,仪器冰冷的滴答声……然后,一切都归于沉寂。

再次睁开眼,首先感受到的不是消毒水的味道,而是一股浓重的、带着霉味和廉价洗衣粉混合的气息。光线很暗,只有头顶一盏瓦数极低的白炽灯,散发着昏黄无力的光晕,勉强照亮这个逼仄狭小的空间。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铺着粗糙硌人的薄褥子,稍微动一下,床板就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呻吟。

他猛地坐起身,剧烈的眩晕感袭来,让他眼前发黑,胃里一阵翻腾。他下意识地捂住头,触手所及,是浓密柔软的头发,额前甚至有几缕不羁地翘着,手感陌生得惊人。车祸……王一博那个突如其来的、带着毁灭意味的吻……混乱的记忆碎片像锋利的玻璃碴,狠狠扎进脑海,带来尖锐的痛楚。

他甩甩头,试图驱散那令人窒息的画面。视线逐渐聚焦,他环顾四周。这是一个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间,墙壁斑驳,墙皮剥落了大半,露出里面灰黑的底色。墙角堆着几个看不出原色的蛇皮袋,大概是行李。房间里除了一张破木床,一张瘸腿的桌子,一把摇摇晃晃的椅子,别无他物。窗户是老式的木框,玻璃蒙着厚厚的灰尘和污垢,勉强能透进外面灰蒙蒙的天光。

这里是……哪里?医院?不像。更像是……某个废弃的工棚或者最廉价的出租屋。

他掀开身上那床薄得几乎没有分量的旧棉被,踉跄着下床,脚步虚浮地走到那张瘸腿桌子旁。桌子上放着一个廉价的塑料脸盆,盆底印着褪色的花纹。旁边还有半块裂开的、边缘发黄的镜子。

肖战犹豫了一下,伸手拿起了那半块镜子。

镜面模糊,映出一张年轻得让他瞬间屏住呼吸的脸。

不再是熬夜熬出的憔悴蜡黄,不再是IT社畜特有的疲惫麻木。镜子里的人,脸颊还带着一点点未完全褪去的少年稚气,皮肤是健康的、缺乏保养却透着青春底色的光洁。下巴光洁,没有一丝胡茬的痕迹。最刺眼的是那双眼睛,大而圆,眼尾微微下垂,即使此刻盛满了惊疑和茫然,也依旧清澈得不像话,像两汪未被世俗浸染的泉水。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这张脸……分明是他自己!却是至少年轻了十岁!是大学刚毕业,甚至可能是高中刚毕业时的模样!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唯一能解释眼前一切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倏地缠绕上来——重生?车祸……他死了?然后……回到了过去?

不,不可能!这太疯狂了!

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丢开镜子,碎片差点划伤手指。他踉跄着后退,撞在冰冷的墙壁上,粗粝的墙皮摩擦着后背单薄的衣衫。他大口喘着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摇摇欲坠的理智。

他疯了一样在房间里翻找。瘸腿桌子的抽屉是空的,只有几张发黄的废纸。墙角那几个蛇皮袋被粗暴地拉开,里面是几件洗得发白、款式老旧得像是从上一个世纪翻出来的T恤和牛仔裤,还有一双开了胶的旧球鞋。布料粗糙,散发着淡淡的霉味和皂角气息。

没有钱包。没有手机。没有身份证。没有任何能证明“他”是谁、来自哪里、身处何地的信息。

只有一个破旧的双肩包,孤零零地靠在门边。肖战颤抖着手拉开拉链,里面只有几件同样破旧的衣服,一个瘪瘪的、几乎空了的透明塑料水杯,还有……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纸。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急切地展开那张纸。劣质的打印纸,抬头印着几个模糊的宋体字:

**慈心孤儿院 招聘启事**

下面潦草地手写着几行字:

> **职位:** 护工(生活老师助理)

> **要求:** 身体健康,有爱心、耐心、责任心,能吃苦耐劳。无犯罪记录。**(经验不限,年龄18岁以上)**

> **待遇:** 包食宿,月薪800元。

> **面试时间:** 即日起,上午9:00-11:00,下午2:00-4:00

> **地址:** 西城区清河路47号慈心孤儿院

纸张的右下角,还有一行更小、更潦草的铅笔字迹,像是临时记下的地址,笔迹和上面的不同,带着一种无力的匆忙感:“东郊三棵树村17号(暂住)”。

肖战的手指死死捏着这张薄薄的纸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冰冷的绝望和一丝荒谬的、被命运玩弄的愤怒交织着,几乎将他吞噬。18岁……孤儿院护工……包食宿……月薪800……

这就是他现在唯一的身份?唯一的去处?

他颓然地滑坐到冰冷的水泥地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双手插进浓密的黑发里,用力地揪着。头痛欲裂。十年……他回到了十年前!一个一无所有、连身份都模糊不清的18岁少年!没有学历,没有家人,没有钱,只有这张通往孤儿院的、写着“包食宿”三个字的、像一根救命稻草又像一张讽刺通知单的破纸。

窗外的天色依旧灰蒙蒙的,像一块巨大的、湿漉漉的抹布,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不知过了多久,腹中传来一阵强烈的、火烧火燎的饥饿感,伴随着胃部的隐隐痉挛,提醒着他这具年轻身体最基本的需求。他挣扎着爬起来,拿起那个瘪瘪的塑料水杯,拧开盖子,里面只剩下浅浅一层浑浊的水底。他仰头,将最后一点带着铁锈味的凉水灌进喉咙,冰冷的感觉沿着食道滑下,却丝毫无法浇灭那燎原的饥饿。

他走到蒙尘的窗边,用袖子用力擦了擦玻璃上相对干净的一小块区域。窗外是一片低矮、杂乱的棚户区,污水横流的狭窄巷道,晾晒着同样破旧衣服的歪斜电线杆。远处,城市模糊的轮廓线在灰霾中若隐若现。

没有选择。

他深吸一口气,那空气里满是灰尘和潮湿腐朽的气息。他抓起那个破旧的双肩包,将那张皱巴巴的招聘启事仔细折好,塞进裤兜最深处。然后,他换上了蛇皮袋里翻出的、相对干净的一套旧T恤和牛仔裤。布料摩擦着皮肤,带来粗糙的触感,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木板门,肖战踏入了这个陌生的、灰暗的十年前的世界。脚步虚浮,背影在狭窄的巷道里被拉得很长,带着一种被抛入荒原的孤绝和茫然。

---

辗转了几乎两个小时的破旧公交车,又步行穿过几条尘土飞扬、堆满建筑垃圾的小路,肖战终于站在了“慈心孤儿院”那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前。

围墙很高,刷着早已褪色剥落的米黄色涂料,露出里面灰扑扑的水泥底子。铁门紧闭,上面挂着一块同样饱经风霜的木牌,“慈心孤儿院”几个黑色大字油漆斑驳。门内隐约传来孩童的喧闹声,尖叫声,还有隐隐约约、不成调的钢琴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的、带着点压抑的生机。

肖战的心跳得有点快,不知是因为饥饿还是紧张。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抓住冰冷的铁栏杆,用力晃了晃。铁门发出沉闷的、令人牙酸的“哐啷”声。

“谁呀?”一个略显沙哑的女声从旁边的小门房里传来。接着,门房的小窗户被推开,露出一张中年女人刻板的脸,戴着老花镜,眼神锐利地上下打量着门外这个穿着廉价旧衣、面色苍白的少年。

“您好,我……我是来应聘护工的。”肖战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但那份属于少年人的青涩和此刻境遇下的不安,还是难以完全掩饰。

门房女人推了推老花镜,又看了他几眼,似乎在评估他是否具有威胁性,然后才慢吞吞地说:“等着。”小窗户“啪”地关上了。

过了一会儿,旁边一扇仅供一人通过的小铁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门房女人探出头,没什么表情地朝肖战努了努嘴:“进去吧,直走,看到那栋红砖楼没?一楼右边第一间,找林院长。”

“谢谢。”肖战低声道谢,侧身挤进了小门。

门内的景象和外面的荒凉形成了对比。一个不算小的院子,地面是粗糙的水泥地,有几处开裂。角落里孤零零地立着两个油漆剥落、露出铁锈的滑梯和一个同样陈旧的秋千架。几个年纪不一的孩子正在院子里追逐打闹,衣服大多洗得发白,有些不太合身。看到肖战这个生面孔进来,几个稍大的孩子停下了脚步,好奇地、带着点警惕地看着他。几个更小的则毫无顾忌地继续尖叫着奔跑。

肖战避开那些目光,按照指示,快步走向院子尽头那栋同样显得陈旧、但至少还算规整的两层红砖小楼。一楼右边第一间,门上钉着一块小木牌:院长办公室。

他站在门前,抬手,指关节在粗糙的木门上轻轻叩了三下。

“请进。”一个平和但略显疲惫的女声传来。

肖战推门进去。办公室不大,陈设简单。一张旧办公桌,几把椅子,一个文件柜几乎占满了墙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旧纸张的气息。办公桌后坐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短发,两鬓有些花白,穿着朴素干净的灰色外套,戴着一副银边眼镜。她正低头在一叠表格上写着什么,听到动静才抬起头。

这就是林院长。她的目光透过镜片落在肖战身上,温和,但带着一种审视和阅人无数的穿透力。她的视线在肖战过分年轻、甚至带着几分未脱稚气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眉头几不可察地轻轻蹙了一下。

“你好。”林院长放下笔,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语气平和,“是来应聘护工的吗?请坐。”

肖战依言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身体有些僵硬,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他能感觉到林院长目光的打量,像X光一样扫过他洗得发白的旧T恤,磨得起了毛边的牛仔裤,还有那双开了胶、沾着外面泥灰的旧球鞋。

“叫什么名字?”林院长问,拿起手边一张空白的应聘登记表。

“肖战。”他回答,声音还算清晰。

“年龄?”

“……十八。”肖战顿了一下,如实回答。

林院长的笔尖在“年龄”一栏停住了。她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更加直接地落在肖战脸上,带着明显的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十八?成年了吗?看着……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一点。”她的目光扫过他单薄的肩膀。

“成年了,刚满。”肖战迎着她的目光,尽量让自己的眼神显得坚定可靠,“有身份证……只是,暂时还没补办出来。”他补充了一句,声音低了些。这是他在来的路上就想好的说辞,重生带来的身份真空是他目前最大的硬伤。

林院长没说话,只是看着他,手指在登记表上轻轻敲了敲,似乎在权衡。办公室里一时陷入沉默,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孩童喧闹声。

“以前做过类似的工作吗?照顾孩子,或者护理?”林院长打破了沉默,语气依旧平和,但问题很直接。

肖战的心沉了一下,他摇摇头,实话实说:“没有。”他顿了顿,试图弥补,“但我学东西很快,也很喜欢孩子,有耐心……”这些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一个毫无经验、来历不明的十八岁少年,在孤儿院这种地方,能有什么竞争力?

林院长微微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很轻,却像一块小石头砸在肖战心上。她放下笔,身体微微后靠,目光转向窗外,似乎在思考,也像是在观察院子里的情况。

肖战顺着她的目光,也下意识地望向窗外。

院子里阳光正好,大部分孩子都在追逐嬉闹,笑声尖叫声混成一片。然而,在院子最角落、靠近围墙阴影的地方,一个孤零零的小身影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那是个男孩,很瘦小,穿着明显不合身的、过于宽大的深蓝色旧外套,袖口挽了好几道,依然盖过了手背。他背对着办公楼的方向,面朝着斑驳的围墙,微微低着头。阳光吝啬地只照亮了他半个肩膀,其余部分都沉浸在围墙投下的浓重阴影里。他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低着头,专注地看着,一动不动,像一尊凝固在阴影里的、小小的雕像。与院子里喧腾的生机格格不入,透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孤寂和疏离。

肖战的呼吸猛地一窒。

尽管只是一个模糊的、缩在阴影里的侧后背影,尽管那身影如此瘦小单薄,与十年后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气场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冷面阎王判若云泥……但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拒人千里的孤绝感,那种仿佛自成一方天地、隔绝所有喧嚣的疏离气场……

王一博!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猝不及防地在肖战混乱的脑海中炸开!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又骤然松开,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小小的背影,眼睛一眨不眨,仿佛一错眼,那个身影就会像幻觉一样消失。

怎么会是他?他……他怎么会在这里?在孤儿院?十二岁?

前世关于王一博的零星信息碎片,如同沉船被打捞出水,模糊地浮现。他似乎从未提过家人,背景成谜,只隐约听说他早年很不容易……但肖战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老板,那个在深夜里用一个吻将他逼入绝境的男人,他的少年时代,竟是在这样的地方度过的?

巨大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攫住了肖战,让他完全忘记了此刻正在面试,忘记了林院长审视的目光,忘记了腹中难耐的饥饿。他的全部心神都被那个缩在角落里的、小小的、孤寂的身影所占据。

“肖战?”林院长略带疑惑的声音将他从巨大的冲击中拉了回来。

肖战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有些仓促地收回目光,转向林院长,脸上还带着来不及掩饰的震惊和一丝茫然。

林院长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又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窗外那个角落里的身影,然后才缓缓开口,语气比刚才似乎多了点难以捉摸的东西:“你……认识那个孩子?”她的目光锐利起来。

“不!不认识!”肖战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心虚而显得有些急促。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解释道,“只是……只是觉得他一个人在那里,好像……挺孤单的。”

林院长看着他,没有说话。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窗外的喧闹声似乎也远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林院长才重新拿起笔,在那张登记表上“经验”一栏后面,划了一道斜杠。她的目光落在肖战年轻却写满紧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的脸上,又看了看窗外那个依旧纹丝不动的小小身影。

“我们这里,”林院长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孩子很多,情况也很复杂。他们需要的不仅仅是吃饱穿暖,更需要耐心、理解和真正的关心。这份工作很辛苦,也很琐碎,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她顿了顿,看着肖战的眼睛,“你确定,你能坚持?能付出?”

肖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迎上林院长审视的目光,眼神里透出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认真:“我能。我……我真的需要这份工作。我会努力学的,请您给我一个机会。”他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清亮,也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坚定。

林院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复杂。她沉默了几秒钟,像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最终,她轻轻叹了口气,拿起笔,在登记表的最下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试用期一个月。包食宿,试用期工资六百。明天早上七点,准时到岗。找李姐,她会安排你具体工作。”她将登记表推到肖战面前,“填一下基本信息,家庭住址……就写你暂住的那个吧。身份证号……等补办好了尽快给我。”

巨大的、劫后余生般的狂喜瞬间冲垮了肖战紧绷的神经,他甚至感觉眼眶有些发热。他连忙接过表格,拿起桌上那支廉价的圆珠笔,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开始填写。笔尖划过粗糙的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

---

肖战被暂时安排在一楼楼梯间旁边的一个小储物间里。房间更小,只放得下一张窄窄的行军床和一个掉漆的小床头柜,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但这已经足够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下来——至少,暂时有了一个遮风挡雨的栖身之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肖战就被走廊里孩子们的喧闹声和脚步声吵醒了。他迅速爬起来,用冷水抹了把脸,试图驱散一夜混乱梦境带来的疲惫。梦境里,天台的风声、那个猝不及防的吻、刺眼的车灯和剧烈的撞击感交织缠绕,让他醒来时心口依旧残留着悸动。

他找到李姐。李姐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身材敦实,嗓门洪亮,是孤儿院的老员工,负责后勤和一部分护工管理。她上下打量了肖战几眼,没多说什么,直接塞给他一套浆洗得发硬、带着浓重消毒水味的浅蓝色护工服,指了指水槽:“换上,先去食堂帮忙分早餐!手脚麻利点!七点半开饭!”

食堂在后院一排平房里,空间很大,摆着十几张长长的旧木桌和条凳。此刻里面已经闹哄哄的,孩子们像一群被放出笼的小鸟,叽叽喳喳,跑进跑出。空气中弥漫着熬得稀烂的白粥和咸菜的味道。

肖战笨拙地换上那身对他来说略大的护工服,袖子和裤腿都长了一截,显得他更加瘦削。他跟着李姐走进热气腾腾、人声鼎沸的食堂后厨。几个年纪大点的护工阿姨正在忙碌,大铁锅里熬着粥,蒸笼里是馒头。李姐指挥他:“去!把那边蒸好的馒头抬出来!小心烫!”

肖战连忙过去,和另一个同样穿着护工服、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年轻小伙子一起,费力地抬起沉重的蒸笼盖子。滚烫的蒸汽扑面而来,熏得他眼睛发酸。他学着别人的样子,用抹布垫着手,把一个个白胖的馒头捡到大簸箕里。动作生疏,手指被烫了好几下,他也只是皱着眉忍着。

好不容易熬过了兵荒马乱的早餐时间。孩子们被生活老师带着去活动室或者上课,食堂里只剩下几个护工在收拾残局。肖战累得腰酸背痛,胳膊都抬不起来。他端着一大盆油腻腻的碗筷,走到水槽边,拧开水龙头开始冲洗。

旁边一个正嗑着瓜子、看起来三十多岁、脸上带着点精明和八卦神色的女护工凑了过来,用手肘碰了碰他,压低了声音:“喂,新来的?”

肖战抬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嗯。”

“啧啧,真年轻啊。”女护工打量着他,瓜子皮随口吐在地上,“我叫刘红,叫我红姐就行。看你细皮嫩肉的,不像吃过苦的样儿,怎么跑这儿来了?”

肖战低下头,用力搓洗着碗里的油污,含糊道:“……找工作。”

“找工作?这儿?”刘红撇撇嘴,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这活儿可不好干,又脏又累钱又少,还尽是些难缠的小鬼头。”她凑得更近些,带着一股浓重的廉价雪花膏味,神秘兮兮地朝食堂门口努了努嘴,压低声音,“喏,看见没?就那个,刚才坐最角落,自己一个人磨磨蹭蹭最后才走的那个穿蓝外套的?”

肖战的心猛地一跳,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抬起头,顺着刘红示意的方向看去。食堂门口空荡荡的,那个小小的蓝色身影已经不见了,但肖战知道她说的是谁。

“那个小崽子,啧,古怪得很!”刘红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和一丝猎奇,“来了大半年了,跟谁都不说话,整天阴沉个脸,活像谁欠了他八百吊钱!吃饭永远一个人缩在最角落,走路贴着墙根儿,眼神凶得很!你跟他说话,他要么当没听见,要么就冷冷地瞪你一眼,怪渗人的!”

肖战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碗沿,指节有些发白。

“你知道他怎么来的吗?”刘红吐掉瓜子皮,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分享秘辛的兴奋,“大半夜!被人直接扔在大门口的!扔下人就跑了!等值班的张老头听见动静出去看,就剩下他一个人,还有个小破包袱,跟个小冻猫子似的缩在门墩子旁边,一声不吭!”

肖战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他想起昨晚那个缩在围墙阴影里的、凝固般的小小背影。

“后来呢?”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

“后来?”刘红撇撇嘴,“后来报了警呗!警察来了,问啥都不说!最后查了好一阵子才搞清楚一点。听说……”她左右看了看,确保没人注意,才凑到肖战耳边,用气声说,“听说他妈是个疯子!脑子不清楚!把他扔这儿没多久,人就彻底疯了,送进精神病院了!啧,造孽哟!”

肖战手里的碗差点滑落,他赶紧用力抓住。疯子?母亲?他脑子里一片混乱。

“还有更邪乎的呢!”刘红似乎很满意肖战的反应,继续爆料,眼神里闪着八卦的光,“后来好像又有人来找过,鬼鬼祟祟的,打听那孩子。林院长警觉,没让见。听说……那人可能是他爸!但也不是个好东西!好像是个赌鬼!欠了一屁股债,赌输了就想把儿子卖了抵债!他妈疯了估计也跟这事儿有关!”她啧啧摇头,语气里是夸张的同情和更深的鄙夷,“你说说,摊上这样的爹妈,能正常吗?那孩子,骨子里就带着邪性!离他远点没错!”

疯子母亲……赌鬼父亲……被遗弃……被当作货物一样试图转卖……这些冰冷的、带着巨大冲击力的词汇,如同冰锥,一下下凿在肖战的心上。他看着水槽里油腻的污水,眼前却浮现出十年后那个在办公室里气场强大、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如刀的男人。那副冰冷坚硬的外壳之下,包裹着的,竟是如此千疮百孔、鲜血淋漓的童年?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沉重感,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胸口,几乎让他喘不过气。前世对王一博的畏惧、怨恨、乃至那个吻带来的混乱愤怒,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复杂、更汹涌的情绪冲垮、覆盖。

“行了,别发呆了!”刘红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她拍拍肖战的肩膀,带着一种“我可是好心提醒你”的得意,“赶紧洗!洗完把地拖了!离那个小怪物远点就对了!”

肖战猛地回过神,低下头,更加用力地搓洗着碗碟,水流哗哗作响,试图冲走心底翻腾的惊涛骇浪。小怪物?他想起那双在阴影里、十年后曾深深凝视过他的眼睛。不,那只是一个被命运反复摔打、伤痕累累、只能竖起满身尖刺来保护自己的……孩子。

---

午饭时间,食堂再次喧闹起来。肖战端着两个堆满饭菜的不锈钢餐盘,目光在闹哄哄的长桌间搜寻。孩子们大多三五成群,大声说笑,争抢着喜欢的菜。角落里,那个穿着宽大旧蓝外套的身影,依旧像一座孤岛,沉默地存在于喧嚣之外。

他蜷缩在靠近后门、光线最暗的那个角落,小小的身体几乎要嵌进墙壁里。面前放着一个空餐盘,他低着头,手里拿着一小块不知道哪里捡来的、边缘磨损严重的灰色鹅卵石,指尖无意识地、一遍遍抠着石头粗糙的表面。阳光吝啬地只照亮了他放在桌面上的、瘦得骨节分明的手腕,其余部分都沉浸在阴影里,像一幅色调阴郁的静物画。

肖战端着餐盘,一步步走过去。食堂嘈杂的声浪似乎在他靠近那个角落时自动减弱、模糊。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有些沉重的心跳声,和鞋底摩擦水泥地面的轻微声响。

他走到那张孤零零的小桌前,将手中一份盛着米饭、土豆炖肉和青菜的餐盘,轻轻放在男孩面前空着的桌面上。

不锈钢餐盘与旧木桌接触,发出清脆的“哐当”一声轻响。

男孩抠弄石头的动作猛地顿住。他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扰了,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却没有抬头。那浓密的、有些凌乱的黑发遮住了他的眉眼,只露出紧抿的、毫无血色的薄唇,和线条倔强紧绷的下颌。

肖战看着他低垂的脑袋,那小小的、透着一股执拗防备姿态的发旋,喉咙有些发紧。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温和,不带任何窥探和怜悯,像一个护工最平常不过的叮嘱:

“吃饭了,王一博。”

话音落下的瞬间,如同按下了一个无形的开关。

那个一直低垂着、仿佛与外界隔绝的头颅,猛地抬了起来!

一双眼睛,黑得惊人,像浸在寒潭里的墨玉,骤然撞入肖战的视线!那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被惊扰的愤怒,有被打断的烦躁,有惯常的冰冷戒备,但更多的,是一种巨大的、难以置信的惊骇!

那惊骇如此强烈,以至于瞬间冲垮了他脸上那层刻意维持的冷漠面具,露出了底下属于十二岁少年最真实的、毫不设防的震动。他死死地盯着肖战,仿佛要从这个陌生护工的脸上,挖出这惊世骇俗的称呼背后的秘密。

小小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捏着鹅卵石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食堂的喧嚣似乎彻底消失了,只剩下这个阴暗角落里,两道目光无声而激烈的碰撞。

男孩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声音干涩、紧绷,带着一种被侵犯了领地的幼兽般的嘶哑和警惕,清晰地刺破了两人之间凝固的空气:

“你……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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