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狐惑宫闱:沈砚秋视角
指节捏着那缕白狐毛,指尖几乎要嵌进掌心。沈砚秋站在李婕妤的寝宫中央,鼻尖还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那是惊棠的血,在回寝殿的地砖缝里沁开,暗褐色的,像朵开败的花。
“御史大人,这狐毛跟上次在尚书府发现的一样,根部沾着点胭脂。”凌风的声音发颤,手里捧着个证物袋,“宫女说,李婕妤从不涂这种西域胭脂。”
沈砚秋没应声,目光落在梳妆台上的铜镜上。镜面蒙着层灰,映出他自己眼下的青黑,还有袖口没洗干净的暗红痕迹。
是惊棠的血。
昨夜他赶到时,人已经没了气,胸口破着个狰狞的洞,绛红色的宫装被血染得发黑,金步摇散落在旁边,珍珠上沾着血珠。板墨说“没救了”,苏晴抱着哭噎的朵朵别过脸,只有他伸手去探,指尖触到的皮肤已经凉透。
“大人,您看这镜子……”凌风突然指着镜面,“好像有点不一样。”
沈砚秋抬眼。镜面上的灰不知何时被擦去了一块,露出锃亮的玻璃。他走过去,刚要细看,镜面里突然映出一道绛红色的身影——惊棠站在长廊里,金步摇的珍珠垂在颊边,脸色苍白,正低头看着什么。
沈砚秋的呼吸骤然停住,手里的狐毛“啪”地掉在地上。
“惊棠?”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镜中的惊棠猛地抬头,四目相对的瞬间,那双总是含着笑的眼睛里,瞬间涌满了红意。
“沈砚秋。”镜中的惊棠开口,声音隔着镜面传来,有些模糊,却像针一样扎进他的耳膜,“我在你前面,刚进副本的时候。”
前面?沈砚秋的瞳孔骤缩,俯身死死按住镜面,指腹抵着冰凉的玻璃,仿佛这样就能触到镜中人:“你回去了?回到你死前?”
“嗯。”镜中的惊棠点头,指尖也按了上来,和他的指腹隔着一层透明的阻碍,“我看见你了,就在我身边。你们……找到狐毛了吗?”
沈砚秋这才意识到,镜中的惊棠穿着完好的宫装,胸口没有洞,眼底没有死气——那是活生生的,是还没被白狐盯上的惊棠。
“找到了。”他捡起地上的狐毛,捏在指尖给镜中人看,声音发紧,“还有你的……血迹。在你回寝殿的路上。”
镜中的惊棠指尖一颤,脸色更白了些。沈砚秋看见他喉结滚动,像是在忍什么,心里突然像被挖空了一块,疼得厉害。
“听着,”镜中的惊棠深吸一口气,语速加快,“白狐会变成亲近的人,它盯上我是因为……”他顿了顿,耳尖泛起红,“它知道你护着我。狐毛是故意留下的,引你们查李婕妤的母亲,分散注意力。”
沈砚秋的心沉下去。难怪他们查了半天都是死胡同,原来从一开始就中了圈套。他想起昨夜惊棠倒下时,远处确实有个宫女的身影闪过,当时只当是路过,现在想来……
“它真正的目标是?”
“我不知道,”镜中的惊棠摇头,眼神里带着急意,“但它说‘先收点利息’。你们查案时注意宫女的发髻,我死前看见那只狐狸变的雪球,耳后有撮灰毛,跟某个宫女的发髻灰一模一样。”
沈砚秋立刻记下:“我记住了。”他看着镜中的惊棠,突然想说些什么,想问他疼不疼,想问他是不是很怕,可话到嘴边,只变成一句,“你自己小心,别再一个人走。”
“我知道。”镜中的惊棠笑了笑,那笑意却没到眼底,“你也……别太急。”
远处传来脚步声,镜中的惊棠猛地回头,然后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沈砚秋看见他的口型,无声地说着“等你”。
镜面瞬间恢复平静,只剩下蒙着灰的玻璃,和他自己狼狈的倒影。
“大人?您没事吧?”凌风小心翼翼地问。
沈砚秋直起身,将那缕狐毛放进贴身的荷包里,指尖冰凉。他转头看向门口,目光锐利如刀:“去查所有宫女的发髻,特别是那些用西域胭脂的。”
凌风愣了愣:“啊?哦,好!”
等人走后,沈砚秋又看向那面铜镜。镜面冰冷,再没映出任何人。可他仿佛还能看见惊棠站在长廊里的样子,看见他眼尾的绯红,看见他耳尖的红。
时间线隔开了他们,像隔着生死。但他知道,惊棠在等他。
沈砚秋握紧了袖中的短刀,转身走出寝宫。阳光落在他身上,却暖不了那彻骨的寒意。他要快点查,要找到那只狐狸,要让镜中的惊棠知道——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伤他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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