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狐惑宫闱:镜中血,两生局
沈砚秋的指尖还抵在镜面上,冰凉的触感里仿佛还残留着镜中惊棠指尖的温度。他转身时,刻意用袖子擦过刚才映出人影的地方,将那片锃亮的玻璃重新蒙上灰,动作自然得像在拂去镜上的尘。
“凌风,”他扬声唤道,声音已恢复平日的沉稳,“去把所有宫女的名册取来,特别是负责李婕妤寝宫和惊棠贵妃寝殿附近的。”
凌风抱着证物袋跑回来,闻言点头:“好嘞!对了板墨刚才来说,他在御花园假山下发现点东西,让您过去看看。”
沈砚秋应了声,转身往外走。经过铜镜时,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镜面灰蒙蒙的,像块普通的旧铜,再看不出任何异常。
走到回廊时,恰好撞见管伽宫带着两个小太监经过。国师袍上的星辰纹样在阳光下泛着暗金,他手里拿着罗盘,指针正微微颤动。
“沈御史,查到什么了?”管伽宫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审视,“你脸色不太好。”
“没什么。”沈砚秋颔首,“正查宫女的动向。国师的罗盘有异动?”
管伽宫低头看了眼罗盘:“妖气在西南角聚集,像是……御花园的方向。”他顿了顿,意有所指,“那东西狡猾得很,擅长藏形,甚至能……窥伺人心。”
沈砚秋的心头一紧。窥伺人心?难道它察觉到了什么?
“板墨刚在御花园发现线索,”他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国师要不要同去看看?”
管伽宫点头:“也好。”
两人并肩往御花园走,廊下的宫灯被风吹得轻轻晃动,投下的影子忽明忽暗。沈砚秋的手按在腰间的荷包上,里面的狐毛隔着布料硌着掌心,像个无声的提醒。
他不能慌。镜子的秘密绝不能泄露,否则那狐狸要是顺着镜面找到其他时间线的同类,惊棠那边只会更危险。
“说起来,”管伽宫突然开口,目光落在远处的假山,“昨夜惊棠贵妃出事前,有人看见一只白狐在假山后徘徊。板墨说那狐狸的眼睛是绿色的,倒像是……”
“像是通了人性的妖物。”沈砚秋接话,指尖在袖中攥紧了短刀,“李婕妤死前,也有宫女说见过白影。”
说话间已到御花园,板墨正蹲在假山下发疯似的用刀鞘划着地,看见他们来,突然仰头笑起来:“沈御史快看!这石头上有抓痕,跟我上次在安全区宰的那只野狐狸爪印一模一样!”
沈砚秋走过去,蹲下身查看。石头上的抓痕很深,边缘还沾着点暗红的粉末,像是……胭脂?
“这粉末,”他用指尖捻起一点,“跟李婕妤梳妆台上的西域胭脂一样。”
板墨的刀鞘顿在地上:“你的意思是,狐狸变宫女的时候蹭上的?”
“很有可能。”沈砚秋站起身,目光扫过四周的花丛,“凌风去查宫女名册了,等他回来……”
话没说完,就见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来,脸色惨白:“御史大人!不好了!凌风他……他在偏殿晕倒了!身边还掉着一缕白狐毛!”
沈砚秋的瞳孔骤缩。凌风?
他立刻往偏殿赶,管伽宫和板墨紧随其后。偏殿的门虚掩着,推开门就看见凌风躺在地上,脸色发青,嘴角挂着白沫。他身边的地砖上,果然有一缕白狐毛,根部沾着的胭脂比之前那缕更浓。
“是迷药。”管伽宫蹲下身探了探凌风的鼻息,“还有气,只是中了招。”
板墨突然“嗤”笑一声,用刀鞘挑起那缕狐毛:“这狐狸倒是心急,刚在惊棠那儿得手,又来动凌风了。”
沈砚秋没说话,目光落在偏殿墙上挂着的穿衣镜上。那镜子比李婕妤寝殿的更大,镜面光洁,此刻正映出他们三人的身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可他莫名觉得,有双眼睛正透过镜面看着他们。
“把凌风抬到安全的地方,”沈砚秋的声音压得很低,“板墨,你守着他,别让任何人靠近。”
板墨挑眉:“那你呢?”
“我去看看凌风查到的名册。”沈砚秋转身往外走,经过穿衣镜时,脚步顿了顿,“管伽宫,麻烦你跟我一起去,这狐狸既然敢在偏殿动手,说不定还在附近。”
管伽宫点头:“好。”
走出偏殿,沈砚秋才发现手心全是汗。刚才那一瞬间,他几乎要以为狐狸发现了镜子的秘密,故意用凌风引他们来偏殿,想透过穿衣镜做点什么。
“你好像很在意镜子?”管伽宫突然开口,目光落在他脸上。
沈砚秋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镇定道:“只是觉得,这宫里的镜子太多,容易藏东西。”
管伽宫没再追问,只是罗盘的指针晃得更厉害了,直指御花园的方向。
沈砚秋的眉峰蹙得更紧。狐狸在御花园,却去偏殿迷晕了凌风,还留下狐毛——它在声东击西,想把他们引开。
引开他们,是为了什么?
他突然想起镜中惊棠的脸,想起他苍白的脸色和急促的叮嘱。
“管伽宫,”沈砚秋突然加快脚步,“我们去惊棠贵妃的寝殿。”
管伽宫愣了一下:“去那儿做什么?他不是……”
“照镜子。”沈砚秋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意,“那狐狸想让我们以为它在御花园,其实它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能照见人的东西。”
镜子。
如果狐狸发现不同时间线的镜子能连通,那它一定会想办法毁掉这个唯一的线索,或者……利用它。
沈砚秋的脚步越来越快,藏青色的袍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必须赶在狐狸之前,守住惊棠那边的镜子,守住他们唯一能联系的通道。
否则,惊棠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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