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透，雪落山庄的烟囱就升起了袅袅炊烟。越灵在厨房忙碌着，将蒸好的馒头装进竹篮，又把吴伯提前备好的伤药仔细包好，塞进随身的布包里。

“越姑娘，真的不多留几日吗？”吴伯在一旁收拾着碗筷，脸上满是不舍，“老板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吴伯放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越灵笑着递给他一块刚蒸好的糖糕，“您一个人在家也要当心，锁好院门，别让生人进来。”

“哎，知道了。”吴伯接过糖糕，眼圈有些发红，“你们路上也当心，暗河的那些人……”

“我们会小心的。”越灵打断他，怕他再说下去，反而更添担忧。

这时，雷无桀揉着眼睛从客房走出来，身上的伤口已经用布条包扎好，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精神头却足了不少：“越姑娘，早饭好了吗？我饿死了！”

“刚做好，快去洗漱。”越灵把竹篮递给他，“萧公子呢？”

“在屋里收拾东西呢。”雷无桀接过篮子，往嘴里塞了个馒头，含糊不清地说，“他说要带些伤药和干粮，路上用。”

越灵点点头，转身往萧瑟的房间走去。刚走到门口，就见他推门出来，身上换了件月白色的长衫，外面罩着一件藏青色的披风，墨发用一根玉簪束起，少了几分昨日的狼狈，多了些清俊温润。

“都准备好了？”他问。

“嗯，馒头和伤药都备好了。”越灵道，目光落在他手里的一个小包袱上，“这是……”

“一些换洗衣物和碎银。”萧瑟将包袱递给她，“你拿着吧，路上用得上。”

越灵愣了一下，刚想推辞，就听他说：“就当是……谢你这几日的照顾。”

他的声音很轻，眼神有些闪躲，像是不好意思直接道谢。越灵看着他微红的耳根，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暖意，接过包袱：“好。”

三人跟吴伯道别后，走出雪落山庄。晨光穿透云层，洒在雪地上，反射出细碎的金光。寒风卷着雪沫子扑面而来，越灵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萧瑟注意到她的动作，停下脚步，解开自己的披风，不由分说地披在她肩上：“披上吧，路上冷。”

披风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带着一股清冽的皂角香。越灵抬头看他，他却已经转过身，往前面的路走去，只留下一个挺拔的背影。

“嘿嘿。”雷无桀凑到她身边，小声说，“萧瑟对你挺好的嘛，连披风都给你穿。”

越灵脸上有些发烫，拉了拉披风的领口，遮住自己的脸颊：“快走吧，不然天黑前赶不到下一个镇子了。”

三人沿着雪路往前走。雷无桀性子活泼，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讲他小时候在霹雳堂的趣事，讲他对雪月城的向往。萧瑟偶尔会应一两声，更多的时候只是听着，目光却总在不经意间落在越灵身上。

越灵话不多，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走着，偶尔会弯腰捡起路边的草药，仔细收好。萧瑟看在眼里，心里越发好奇——她到底懂多少草药？这些看似普通的野草，在她手里仿佛都变成了宝贝。

“越姑娘，你捡这些草干什么？”雷无桀好奇地问，“这能吃吗？”

“不能吃，但能治病。”越灵举起手里的一株草药，“这叫防风，能祛风止痛；那个叫当归，能补血活血……路上说不定用得上。”

雷无桀听得眼睛都直了：“你连这个都懂？太厉害了吧！”

萧瑟也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他从小在宫里长大，见过不少名贵的药材，却对这些路边的野草一无所知。而越灵说起这些时，眼神里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认真和笃定，像是在讲述什么稀世珍宝。

“你好像很喜欢这些草药？”他问。

“嗯。”越灵点头，声音很轻，“以前在家乡，跟着一位老先生学过，觉得很有意思。”

“你的家乡，一定很有趣吧。”雷无桀道，“既有铁盒子，又有懂草药的老先生。”

越灵的脚步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嗯，很有趣。”只是，她再也回不去了。

萧瑟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没有再追问，转而对雷无桀说：“前面有个岔路口，往左走能近一些，但路不好走；往右走绕点远，却平坦些。你选哪条？”

“当然选近的！”雷无桀想也没想就说，“我们赶路要紧，路不好走怕什么，我帮越姑娘开路！”

越灵看着左边那条被积雪覆盖的小路，隐约能看到里面蜿蜒曲折，心里有些不安。她记得动漫里，他们去雪月城的路上，就是走了一条近路，遇到了埋伏。

“还是走右边吧。”她忍不住开口，“安全些。”

雷无桀愣了一下：“为什么？近路不是更好吗？”

“我总觉得……左边不太对劲。”越灵道，她不敢说自己知道剧情，只能找个模糊的理由。

萧瑟看着她紧锁的眉头，若有所思。他也觉得左边那条路有些诡异，太过安静，安静得不像有活人的样子。

“就听越姑娘的，走右边。”他开口道。

“啊？好吧。”雷无桀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听话地往右边走去。

越灵松了口气，跟在他们身后。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会不会改变后面的剧情，但至少现在，她想让他们安全些。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面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驿站。驿站门口拴着几匹马，看起来还有住客。

“太好了，我们可以在这里借匹马！”雷无桀高兴地说。

三人走进驿站，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掌柜趴在柜台上打盹。萧瑟走上前，轻轻敲了敲柜台：“掌柜的，借三匹马。”

掌柜抬起头，揉了揉眼睛，看到他们，脸色忽然变得有些不自然：“客官，对不住，马都被前面的客人借走了。”

“借走了？”雷无桀皱眉，“什么时候借走的？”

“就……就在刚才。”掌柜的眼神有些闪躲，“你们要是着急，不如在这里歇会儿，说不定过会儿就有人还回来了。”

越灵看着掌柜的神色，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她走到驿站的角落里，那里堆着些草料，草料下面似乎压着什么东西。她悄悄掀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下面压着的，是几件黑色的衣服，衣角绣着暗河的标志！

“我们走！”她转身，声音有些急促。

萧瑟和雷无桀都愣住了：“怎么了？”

“别问了，快走！”越灵拉起萧瑟的手就往外跑。

萧瑟下意识地跟着她跑，掌心传来她微凉的触感，带着一丝慌乱。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相信她不会无缘无故地慌张。

雷无桀虽然不明所以，但也立刻跟了上来。

三人刚跑出驿站，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哨响。紧接着，从驿站的后院和周围的树林里，冲出了十几个黑衣蒙面人，手里都拿着剑，显然是早有埋伏！

“抓住他们！”为首的黑衣人怒吼一声，挥剑朝他们刺来。

“又是暗河的人！”雷无桀怒喝一声，拔剑迎上。

萧瑟拉着越灵躲到一棵大树后，看着冲上来的黑衣人，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走这条路？”

越灵的心沉了下去。她改变了路线，可暗河的人还是追来了，难道她的出现，并没有改变什么？

“别管那么多了，先突围再说！”她道。

萧瑟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递给她：“拿着防身，等会儿我数到三，我们往左边跑，雷无桀会掩护我们。”

“那你呢？”越灵问。

“我没事。”萧瑟的声音很沉稳，“相信我。”

越灵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一，二，三！”

萧瑟的话音刚落，雷无桀忽然发出一声长啸，剑招变得更加猛烈，硬生生逼退了前面的黑衣人。萧瑟趁机拉着越灵，往左边的树林里跑去。

黑衣人见状，立刻分出几个人追了上来。

“往这边！”萧瑟拉着越灵，在树林里穿梭。他对这里的地形似乎很熟悉，总能找到最隐蔽的路线。

越灵被他拉着，跑得气喘吁吁。她能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利刃划破空气的锐响。

“他们快追上来了！”她着急地说。

萧瑟停下脚步，将她护在身后，转身看向追上来的黑衣人。他的眼神变得冰冷，像结了冰的湖面。

“你们真以为，我好欺负吗？”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让人胆寒的气势。

话音未落，他忽然动了。只见他身形一晃，像一道白色的闪电，瞬间冲到一个黑衣人面前，抬手一掌拍在他的胸口。那黑衣人闷哼一声，倒飞出去，口吐鲜血。

其他黑衣人都愣住了，显然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少年，身手竟然这么厉害。

越灵也愣住了。她一直以为萧瑟内力尽失，可刚才那一掌的力道，绝不像个没有内力的人。难道……动漫里的设定，是假的？

萧瑟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机会，身形再动，掌风凌厉，招招都冲着黑衣人的要害而去。他的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只能看到白色的身影在黑衣人中穿梭，每一次出手，都伴随着一声惨叫。

不过片刻，追上来的几个黑衣人就都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萧瑟站在雪地里，胸口微微起伏，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依旧锐利。他转过身，看向越灵，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走了。”

越灵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他身上的秘密，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你……”她想问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路上再跟你解释。”萧瑟拉起她的手，继续往树林深处走去，“我们得尽快找到雷无桀，他一个人对付那么多人，怕是会吃亏。”

越灵点点头，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前走。掌心的温度传来，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她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里忽然有种感觉——或许，跟着他，无论前路有多少风雨，她都不会害怕。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萧瑟的耳根，又悄悄红了。他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风雪还在继续，前路依旧未知。但此刻，两颗原本疏离的心，却因为这场意外的同行，悄悄靠近了几分。而那些隐藏在平静下的秘密和情愫，也像埋在雪地里的种子，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一天。

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