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趴在冰冷的地上,脸上火辣辣地疼,鼻血混着泥水流进嘴里,又腥又咸。胃里因为饥饿和屈辱剧烈地痉挛着,疼得他蜷缩起身体,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冰冷的泥水浸透了他单薄的裤子,寒气刺骨。那一刻,巨大的委屈和绝望几乎将他彻底击垮。他死死咬着嘴唇,尝到了更浓的血腥味,硬生生将涌到眼眶的泪水憋了回去。不能哭。哭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水,是比食物更稀缺的奢侈品。公园的池塘结了厚厚的冰,他只能用捡来的石头费力地砸开一个小洞,趴下去像牲口一样舔舐那浑浊冰冷的冰水,刺骨的寒意瞬间冻麻了舌头和喉咙。有时运气好,能找到公共厕所外面的水龙头,趁着没人,飞快地接上几口。更多的时候,只能靠天空偶尔飘落的、肮脏的雪水润湿一下干裂出血的嘴唇。身体的状况在急剧恶化。长时间的饥饿和营养不良让他瘦得脱了形,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成两个黑洞,嘴唇干裂出一道道血口子。露在破袖口和裤腿外的手腕脚踝,细得像麻杆,皮肤是病态的蜡黄色,布满了冻疮和污垢。脚上的伤口因为得不到处理,在寒冷和肮脏的环境下反复溃烂、流脓、结痂,每走一步都伴随着钻心刺骨的疼痛,脓血渗透了破烂的草鞋和裹脚的破布,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寒冷无时无刻不在侵袭,冻疮从手脚蔓延到耳朵、脸颊,红肿溃烂,又痛又痒,折磨得他整夜整夜无法安眠。他发着低烧,身体一阵冷一阵热,头昏沉沉的,像灌满了铅块。更可怕的是无处不在的歧视和伤害。路人看到他,远远地就捂紧口鼻,加快脚步绕开,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仿佛他是什么瘟疫的源头。小孩子会朝他扔石子,吐口水,嬉笑着骂他“小叫花子”、“臭要饭的”。商店的店员看到他靠近,会立刻警惕地驱赶,像防贼一样。有一次,他实在饿极了,看到一个穿着体面的妇女提着刚买的、热乎乎的白面馒头从副食店出来,香气直往他鼻子里钻。他鼓起最后的勇气,用嘶哑干涩的声音,几乎是匍匐着靠近,伸出脏污的手:“阿姨…行行好…给…给点吃的…”那妇女吓得尖叫一声,像避让毒蛇一样猛地跳开,手里的纸袋掉在地上,几个白胖的馒头滚落在肮脏的雪地里。她看都没看地上的馒头,指着王一博,声音尖利地骂道:“滚开!臭要饭的!吓死人了!真晦气!” 骂完,她像躲避瘟疫一样,踩着高跟鞋匆匆跑开了。王一博呆呆地看着地上那几个沾了污泥、还冒着热气的白馒头。巨大的羞耻感像烙铁一样烫穿了他的心脏!胃里因为极度的渴望和巨大的屈辱剧烈地抽搐着!他死死咬着嘴唇,尝到了更浓的血腥味,才强忍住扑上去抓起那些馒头的冲动。最终,他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慢慢地、艰难地转过身,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挪回了天桥下那个冰冷的角落。他蜷缩在破纸板上,将脸深深埋进那条散发着机油味的破棉絮里,身体因为无声的哽咽而剧烈地颤抖着,冰凉的泪水混着脸上的污垢,无声地流淌。白天,他像一具被饥饿和寒冷驱动的行尸走肉,在城市巨大的迷宫里机械地游荡、翻找、忍受着白眼和驱赶。只有到了夜晚,当天桥下的世界彻底陷入一片冰冷的死寂,当同在这个角落栖身的流浪者们发出沉重的鼾声或痛苦的呻吟时,王一博才会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那个视若生命的包袱。他一层层解开外面包裹的破布,露出里面几本同样被摩挲得卷了边、沾了些许污渍的课本和笔记。他不敢点灯(也没有灯),只能借着远处城市霓虹透过来的、微弱而冰冷的光线,用冻得红肿僵硬、布满裂口的手指,极其小心地、一页一页地翻动着书页。指尖划过肖战那熟悉的、清隽有力的字迹——那些解题的步骤,那些重点的标注,那些鼓励的话语……微光下,他贪婪地、无声地辨认着那些早已刻进脑海的公式和文字。数学的符号,物理的定律,语文的课文……这些曾经在油灯下被肖战温柔讲解、承载着无限希望的知识,此刻在冰冷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却又如此珍贵。这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是他对抗这无边黑暗和绝望的最后武器。每一次翻动书页,都像是在触摸肖战留下的余温,都像是在提醒自己,他跋涉千里来到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像野狗一样在垃圾堆里刨食,不是为了在这天桥下冻饿而死!是为了找到他!是为了那个被生生掐灭的希望!借着这微光,他也会拿出那截快要用秃的铅笔头,在书本的空白处,或者捡来的破纸片上,一遍遍、极其艰难地演算着那些早已烂熟于心的习题。冻僵的手指握不住笔,写出的字迹歪歪扭扭,像蚯蚓爬行。但每写下一个公式,每解出一道题目,他眼中那被苦难磨砺得几乎熄灭的微光,就会稍稍亮起一丝。仿佛通过这种方式,他就能再次触摸到那个在油灯下耐心讲解的身影,就能再次感受到那份被守护、被相信的温暖。“肖老师…”他会在心底无声地呼唤,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这三个字,像一句无声的咒语,带着滚烫的、几乎要灼伤灵魂的温度,支撑着他熬过这漫漫长夜,熬过这无边无际的寒冷和绝望。夜深了。寒气更重,像无数冰针穿透破棉絮,刺入骨髓。天桥下,偶尔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或痛苦的呻吟。王一博将书本和笔记重新用破布层层包好,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一个易碎的、温暖的梦。他蜷缩在冰冷的纸板上,裹紧那条散发着异味的破棉絮,身体缩成最小的一团,试图保存那一点点可怜的热量。脚上的冻疮在寂静的夜里又痛又痒,像无数蚂蚁在啃噬。胃里空空如也,痉挛带来的疼痛一阵紧似一阵。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污黑的脸上投下脆弱的阴影。昏沉中,肖战的身影在脑海中浮现。是油灯下他温和讲解时的侧脸,是阳光下他挥汗劳作时的笑容,是窑洞暴雨中他脱下外套披在自己肩上时那关切的眼神……这些画面,是这冰冷地狱里唯一的光源,带着虚幻的温暖,包裹着他残破不堪的身体和灵魂。然而,现实是冰冷的。远处,隐约传来军区大院方向换岗哨兵清晰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呼喝声。那声音像冰冷的锥子,瞬间刺破了他温暖的幻梦,将他狠狠拽回残酷的现实。肖战就在那高墙之后,近得仿佛能听到他的呼吸。而他,王一博,此刻却蜷缩在帝都最肮脏、最寒冷的角落里,像一只在寒冬泥泞中挣扎的、随时可能冻毙的野狗。巨大的落差和绝望如同冰冷的铁钳,再次狠狠扼住了他的心脏。他猛地将脸更深地埋进破棉絮里,身体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无声的泪水汹涌而出,瞬间浸湿了那肮脏的、带着机油味的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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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