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教学楼外的阳光下,却感觉浑身冰冷。他拿出手机,手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拨通了那个重庆的固定电话。
“嘟…嘟…嘟…”漫长的忙音,一遍又一遍,如同永无止境的绝望回响。无人接听。冰冷的电子女声如同最后的判决:“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王一博不死心,又拨。结果依旧。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眼中闪过两人认识半年来发生的事,虽然肖战对他的热情一直躲闪回避,但是王一博感觉得到,肖战对他并非全无好感,可是为什么呢?想不通,一股巨大的、冰冷的恐慌感,如同汹涌的暗流,瞬间将他吞没。
肖战,你到底在哪里?
到底出了什么事?
时间在焦虑和毫无头绪的寻找中飞快流逝。王一博尝试了所有他能想到的方法。他一遍遍拨打那个重庆的固定电话,永远是无人接听。他甚至按照地址,查到了重庆当地派出所的电话,以同学的身份,语焉不详地询问是否有肖战的消息,得到的只是官方的、毫无用处的回复:“没有接到相关报案,无法提供信息。”
他联系了所有可能和肖战熟悉的同学,得到的回答都一样:失联,彻底失联。仿佛这个人从未存在过。
毕业季的气氛越来越浓。校园里弥漫着离别的伤感,毕业照的欢声笑语,散伙饭的杯盘狼藉。
设计系的学生们穿梭在楼道里,抱着最后的定稿设计图和模型,准备着最后的答辩。而肖战的位置,始终空着。
六月,毕业典礼如期在学校的万人礼堂举行。巨大的穹顶下,悬挂着鲜艳的横幅。激昂的校歌回荡,校领导在台上致辞,毕业生们穿着统一的学士服,戴着方正的学士帽,脸上洋溢着兴奋、不舍和对未来的憧憬。空气中充满了快门声、欢笑声和离别的泪水。
王一博作为舞蹈系的优秀毕业生代表之一,坐在靠前的位置。他穿着黑色的学士服,戴着学士帽,帽檐下的脸色却一片沉郁,与周围喜庆热烈的气氛格格不入。他的目光没有看向主席台,而是越过攒动的人头,死死锁定在设计系学生所在的区域。目光在人群中焦急地搜索着。一个,又一个…
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设计系的队伍里,属于肖战的那个位置,空空荡荡。周围的同学都已就坐,只有那里,突兀地空着一把椅子。
阳光透过礼堂高处的彩色玻璃窗投射下来,在那张空椅子上投下一道清晰而冰冷的、如同十字架般的阴影。
那空位,像一块无法愈合的疮疤,无声地烙在王一博的眼底,也烙在这盛大而圆满的毕业典礼上。
校长的声音在麦克风里回荡,宣布着优秀毕业生的名单。
当念到“设计系,肖战”这个名字时,礼堂里出现了短暂的、尴尬的寂静。那个空位在掌声雷动的背景下,显得如此刺眼和凄凉。
王一博坐在那里,紧握成拳的手放在膝盖上,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他看着那个空位,看着阳光投射下的冰冷阴影,胸腔里像是被塞满了浸透冰水的棉花,沉重、冰冷,窒息般地疼。
所有的猜测、不安、焦灼,在这一刻,被眼前这残酷的、无声的画面彻底证实。
肖战消失了。
以一种极其突兀、极其不祥的方式,彻底消失在了他熟悉的世界里。没有告别,没有解释,连一张毕业照都没有留下。只留下一个冰冷的空位,和一个沉甸甸的、充满不祥预感的谜团。
毕业典礼的喧嚣如同潮水般褪去。王一博脱下学士服,站在礼堂外刺眼的阳光下。洛阳父母的电话打了过来,电话那头是欣慰的、带着殷切期望的声音:“一博啊,毕业典礼结束了吧?什么时候回家?你爸托人在市里给你物色了个好位置,回来看看?工作室的事也该定下来了…”
王一博听着电话里父母规划好的、安稳顺遂的人生蓝图,目光却越过喧嚣的校园,望向南方那片灰蒙蒙的天空。
重庆的方向。
他沉默了几秒,对着手机,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更改的决绝,清晰地吐出两个字:“等我。”
毕业典礼的喧嚣如同退潮的海水,留下满地狼藉和空洞的寂静。万人礼堂穹顶下残留的激昂校歌余韵,被散场后凌乱的脚步声和行李箱滚轮划过地面的噪音彻底取代。阳光依旧刺眼,透过巨大的玻璃幕墙,在地面投下长长的、扭曲的光影。
王一博站在礼堂外的台阶上,手里捏着那顶沉甸甸的学士帽。帽檐的流苏在六月燥热的风里微微晃动,像他此刻混乱的心绪。
他刚刚脱下那身象征结束与开始的黑色学士服,换上了自己的黑色T恤和牛仔裤。布料贴在皮肤上,带着未散的暑气,却驱不散心头的冰冷。
王一博的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越过那些拥抱告别、拍照留念的身影,死死锁定在设计系学生离场的方向。
那个穿着学士服、抱着画筒、笑容清朗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只有毕业典礼上那个刺眼的空位,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眼底,反复灼烧。
“妈。”他打断母亲的话,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沙哑,却又异常清晰,“我暂时…不回去。”
电话那头的絮叨戛然而止。“什么?”母亲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不回来?典礼都结束了你还留在北京干什么?工作的事不能耽误啊!你爸…”
“肖战失踪了。”王一博直接说出了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数日,此刻终于被撬开一道缝隙。
他需要说出来,哪怕是对着电话那头无法真正理解的人。
“毕业设计没做,中期检查没参加,毕业典礼也没来。宿舍空了,电话不通,家里联系不上。彻底失联。”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只有电流细微的滋滋声。王一博能想象母亲此刻的表情,一定是困惑中带着强烈的不赞同。
“肖战?那个…设计系的同学?”母亲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带着刻意的平静和安抚,
“一博,同学失联,是挺让人担心的。但也许人家家里真有什么急事呢?或者…就是不想跟同学联系了呢?你不能因为一个同学,就把自己的前途耽误了啊!听妈的话,赶紧回来,啊?你爸那边…”
“不是‘也许’。”王一博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去了他宿舍,问了辅导员,联系了他所有能联系的同学!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这绝对不正常!我必须找到他!” 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积压了数日的焦虑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
“王一博!”电话那头传来父亲严厉的声音,显然他拿过了电话,“你胡闹什么?!为了个不相干的人,连家都不回,工作也不顾了?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立刻给我回来!别让我再说第二遍!”父亲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块,带着不容置喙的权威砸过来。
若是平时,王一博会沉默,会权衡。但此刻,毕业典礼上那个空位的冰冷阴影,肖战彻底消失的诡异感,如同两股拧紧的绳索,死死勒住了他的心脏。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手机,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爸,妈。工作室的事,我会处理。但现在,我必须留在北京,必须找到他。等我找到他,或者…有了确切消息,我就回去。”说完,不等电话那头传来更严厉的斥责或命令,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将手机揣回口袋,连同父母的期望和规划一起,暂时屏蔽在那个小小的金属盒子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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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