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宁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把林晓拽出教学楼的。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吹在他汗湿的额头上,激得他一阵哆嗦。
林晓的大嗓门在他耳边嗡嗡作响,夹杂着对训练的抱怨和他脸色难看的询问,但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那气味……太像了!
和他记忆里的简直一模一样!
“喂!寇宁!寇!宁!儿!你到底怎么了?见鬼了?”林晓用力晃了晃他的胳膊。
寇宁猛地回过神,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没……没什么!训练……训练要紧!”他挣脱林晓的手,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向体育馆的方向,脚步踉跄,背影仓惶。
训练场上,汗水、呼喊、篮球砸地的砰砰响。
寇宁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一样,机械地奔跑、传球、投篮,动作僵硬,失误频频。队长几次怒吼着他的名字,他都置若罔闻。
【小南的家在阁楼。】
【小南的家在阁楼。】
【小南的家在阁楼。】
!!!
不行!他必须弄清楚!只有亲眼看到,才能证明这一切只是他压力过大产生的幻觉,才能把那个荒谬可怕的念头彻底掐灭!
训练一结束,寇宁连澡都没冲,抓起书包就往外冲。
林晓在他身后大喊,“寇宁儿!你悠着点!赶着回去相亲啊你!”
“这家伙最近怎么了……莫名其妙的……”她嘟囔着收拾自己的东西。
凭着模糊的记忆,寇宁找到了位于老城区的旧家。
楼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饭菜混杂的油烟味,声控灯时明时灭,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寇宁的心跳得厉害,他循着记忆,摸黑爬上顶层,找到了那个通往阁楼的小木门。门板很旧,上面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锁。
锁是锁着的。
寇宁的心沉了一下。
他烦躁地用力拽了拽那把铁锁,一点都拽不动,然后环顾四周,楼道里堆满了杂物和旧家具。目光扫过墙角一个蒙着厚厚灰尘的破鞋柜。
大家都习惯把钥匙放在鞋柜上或者门口地毯里,应该有吧……
他走过去,踮起脚尖,摸索着。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凉坚硬的金属物体。
果然!
寇宁心脏狂跳起来,他顾不上脏,抓起钥匙,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钥匙插进锁孔,发出刺耳的“咔哒”声。
“吱呀——”
木门被推开,一股灰尘带着木头些许木香的气味扑面而来,这气味……
寇宁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他捂住口鼻,强忍着不适,借着楼道微弱的光线眯着眼看向里面。
里面堆满了蒙着厚厚白灰的杂物,旧家具、纸箱、自行车……像个垃圾场。
寇宁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小心翼翼地扫视着这些杂物。
……在哪儿来着?
他凭着记忆力残存的印象一步一步往里走。
终于,光线定格在一堆被压得变形的旧纸箱上。
寇宁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颤抖着手,屏住呼吸,用力推开最上面一个几乎散架的纸箱。
“哗啦——”
纸箱承受不住重量,侧翻下来,里面的旧报纸和杂物散落一地,扬起更大的灰尘。
寇宁被呛得后退一步,手电光剧烈晃动。
他忍住呛咳打开那个纸箱。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堆破碎的东西。
零零散散的棕色毛茸茸布料碎片,其中最大的一块碎片上,还隐约残留着一个被磨损得几乎看不清的刻痕。
旁边,散落着两颗灰色的、圆形的、玻璃珠一样的东西,其中一颗已经碎裂了一半。
寇宁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小南……真的在这里!
但它……怎么变成这样了?!
“呃……”一声压抑的呜咽从寇宁喉咙深处挤出来。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愧疚,像冰冷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他双腿一软,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墙上,震落了灰尘。
他捂住嘴,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
学校附近一处出租屋内。
司汀南静静地坐在书桌前,黑暗中,他的轮廓模糊不清,只有窗外远处高楼闪烁的霓虹灯光,偶尔透过窗帘缝隙,在他脸上投下光斑。
他的右手放在桌面上,校服袖口严严实实地遮盖着手腕。
突然,他的手无法控制地痉挛了一下,幅度很小。
紧接着,他猛地抬起头。
黑暗中,那双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
灰色的瞳色仁在黑暗里显得异常亮。
他感到一股强烈到无法忽视的悸动。
他整个人瞬间绷紧,眉头微蹙。
黑暗中,他的呼吸第一次变得粗重而紊乱,胸膛微微起伏。那只放在桌上的手猛地收拢,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他猛地转过头,视线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墙壁和遥远的距离,死死的看着某个方向。
他维持着那个僵直的姿势,一动不动。
许久,他才一点一点地松开掐进掌心的手指。黑暗中,他缓缓抬起那只手,看着掌心那几个深陷泛着不正常白色的月牙形痕迹,它们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平整。
他放下手,拿起桌上的手机。
屏幕亮起,惨白的光映亮了他线条冷硬的下颌。
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拨出。
听筒里传来规律的“嘟——嘟——”声,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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