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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告别盛宴

书名:盛唐节奏大师 作者:燕子飞飞 本章字数:3553 广告模式免费看,请下载APP

长安的夜,深沉如墨,将白日里重建的喧嚣与暗藏的纷争一同吞噬。韵塔高耸的黑色剪影刺入星空,沉默地见证着这座帝都的呼吸与隐痛。子时三刻,万籁俱寂,唯有更夫悠长而单调的梆子声,在坊市间寂寞地回荡。周律的静室内,最后一盏灯烛熄灭。他没有携带任何彰显身份的印信符节,只背起了那个早已准备停当的玄色皮囊。皮囊内,是生存的必需,是探索的工具,是未解的谜题,也是斩断的过去。他没有惊动任何仆役属吏,甚至没有从正门离开。静室的一面墙壁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幽深密道——这是他利用职务之便,借助韵塔地脉能量流动的“盲区”,悄然构建的、直通城外荒僻之地的数条隐秘出口之一。作为习惯掌控一切、也时刻预备退路的人,他从不将自身安全完全寄托于他人的忠诚或制度的庇护。密道内空气混浊,弥漫着土石与陈旧韵法符咒的气息。周律步履平稳,身影融入黑暗,唯有手中一枚经过韵法处理的夜光石,散发着幽冷的、仅照亮前方数尺的微光。他像一道无声的幽灵,穿过韵塔庞大地基的裂隙,穿过长安城厚重城墙下的排水暗渠,最终从一处早已荒废、蔓草丛生的前朝陵寝残破盗洞中钻出。城外,夜风凛冽,带着旷野的粗粝与自由。他驻足片刻,回望夜色中匍匐的巨兽般的长安轮廓,那点点灯火如同沉睡巨兽稀疏的鳞甲。没有留恋,没有感伤,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以及一丝即将踏入未知的、冰冷的兴奋。但他没有立刻奔向南方,奔赴那古卷隐约指引、与“狼牙棒”残部活动区域交织的迷雾。而是身形一折,向着东南方向,那片在战火中侥幸残存、如今更显荒僻寂寥的旧皇苑废墟悄然行去。约定的地点,是废苑深处,一方半坍的八角亭。亭子半边没入荒草,半边倚着一株遭过雷火、却依旧倔强抽出新枝的老梅。此刻并非花期,枯枝遒劲,指向寒星。当他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亭外时,亭中已有了人影。杜甫背对着他,负手而立,仰望着残缺亭角外的一角星空,清癯的身影在夜色中仿佛一杆宁折不弯的竹。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旧袍,夜风拂动空荡荡的袖管。王维坐在一方残破的石礅上,怀中抱着一张形制古拙的七弦琴,手指虚按琴弦,并未拨动,闭目似在养神,气息与周遭的荒寂融为一体。高适则按剑立于亭柱之侧,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劲装,未着甲胄,腰杆笔直如枪,目光如电,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黑暗。石桌上,简单地摆着一坛未开封的酒,几只粗陶碗。没有灯火,只有清冷的星月微光,勾勒出几人沉默的剪影。这是一场无人宣告、心照不宣的告别。周律的脚步踩碎枯叶,发出极轻微的声响。亭中三人同时转头望来。目光交汇,没有寒暄,没有疑问,只有一种沉重的、一切尽在不言中的了然。周律走入亭中,对三人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他解下皮囊,轻轻放在脚边。高适率先打破沉默,拿起酒坛,拍开泥封,醇厚的酒香顿时逸散开来,冲淡了夜寒。他默不作声地倒了四碗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粗陶碗中荡漾。然后,他端起其中一碗,面向周律,没有祝词,只是将碗沿在额前微微一倾,随即仰头,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带着军人特有的豪迈与决绝。饮尽,碗底朝下,滴酒不剩。一切情义,一切未尽的嘱托与担忧,皆在这一碗无言酒中。周律亦端起一碗,同样 silent 地饮尽。酒液火辣,一路烧灼至胃腹,驱散了夜行带来的些许寒意。杜甫这才缓缓转过身。他的脸色在月光下更显苍白憔悴,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难言的情绪——有关切,有担忧,有不舍,更有一种深深的、近乎悲悯的理解。他走到周律面前,站定,目光深深看进周律眼底,仿佛要穿透那层永恒的平静,看到其后翻涌的波澜。良久,杜甫伸出双手,没有行礼,没有作揖,而是以一种近乎笨拙、却无比郑重的姿态,重重地、结实地拥抱了周律一下。他的手臂很瘦,却异常有力,带着文人少有的、历经磨难而不折的硬骨。拥抱很短,一触即分,但那份力度与温度,却透过衣衫,清晰无比地传递过来。“保重。”杜甫只说了这两个字,声音嘶哑低沉,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千言万语,家国天下,黎民苍生,对前路的无穷忧虑,对知交远行的无尽牵挂,最终只凝成这重若千钧的两个字。他知道周律此去,绝非游山玩水,亦非寻常宦游,而是踏入了比战场更诡谲、比朝堂更危险的未知迷雾。他无法阻拦,亦无权阻拦,唯有以此最朴素的方式,致以最深切的祈愿。周律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来自他人的、如此直接而厚重的肢体接触与情感表达,于他而言极为陌生。旧纪元冰冷的训练与长期的理性隔绝,让他几乎遗忘了这种纯粹依靠触觉传递的温度与力量。但很快,他放松下来,甚至抬起手,在杜甫瘦削的背上,轻轻拍了一下。同样没有说话。一切情谊,一切未尽之言,尽在这沉默的拥抱与触碰之中。王维始终静坐,直至此时,方缓缓睁开眼眸。他的目光清澈平和,越过周律,望向亭外那株劫后余生的老梅,又缓缓收回,落在自己膝头的古琴上。他伸指,轻轻拂过冰凉的琴弦。“当——”一声清越孤高的泛音响起,不似人间曲调,倒像玉石相击,又像冰泉乍破,在这荒园静夜中袅袅荡开,直透心扉。没有旋律,没有歌词,只是最简单的一个音,却蕴含着无尽的意味——是送别,是问询,是了悟,是超脱,亦是祝福。琴音未绝,王维已从袖中取出一卷薄薄的、以桑皮纸仔细包裹的物事,递向周律。周律接过,入手微沉,展开一角,借着月光,可见里面是数张折叠整齐的素笺,墨迹犹新,却是王维亲笔所绘的几幅简易舆图,标注着自长安向南,出武关,经荆襄,入巴蜀,再折向西南蛮荒之地的隐秘小路、险要关隘、可借宿的古寺荒村、乃至需提防的险地与可能存在的、与“狼牙棒”或“天外之物”相关的古老传说发生地。笔法简练,却详实至极,非亲身涉险、或消息极其灵通者不能为。这并非官道驿站图,而是一条为避人耳目、深入不毛的“野径”指南。王维被囚洛阳多年,暗中经营,其消息网络之深之广,远超常人想象。这份图,价值连城。“摩诘先生……”周律看向王维。王维微微摇头,示意他收好,不必多言。手指再次拂过琴弦,又是一声清响,如鹤唳长空,随即寂然。他重新闭上双目,仿佛入定。一切相助,尽在不言中;前路风险,已了然于胸;唯赠此图,助君一程。高适此时,从怀中取出一枚非金非铁、黝黑无光、刻有猛虎暗纹的令牌,放在石桌上,推向周律。“此令可调我麾下‘夜不收’三人,信物半片在此,另半片在沿途‘悦来’、‘平安’、‘顺风’三家客栈掌柜手中。凭此令,可见掌柜,出示半令,可得助力,不问缘由,不过三事。” 声音低沉,言简意赅。“夜不收”是高适军中最为精锐神秘的斥候与死士,令牌所至,如他亲临。这份馈赠,是绝对的信任,也是沉甸甸的、以性命相托的保障。周律拿起令牌,触手冰凉沉重,点了点头,纳入怀中。最后,杜甫从袖中取出一方小小的、以火漆封缄的油布包,递给周律,叹道:“此去山高水远,凶险莫测。此物乃老夫昔年游历剑南时,偶遇一异人所赠之‘九还丹’,虽无起死回生之能,于吊命续气、驱除瘴疠或有奇效。仅此三粒,慎用之。” 他顿了顿,目光越过周律,似乎看向那不可知的远方,声音更沉,“子律……天下事,艰难者众。纵有经纬之才,亦需留待有用之身。勿……勿学屈子。”勿学屈子。不要像屈原那样,怀着满腹经纶与一腔热忱,最终却投身汨罗。这是在叮嘱他,无论如何,要活着。周律接过油布包,能感到杜甫手指的微颤。这位一生坎坷、心系苍生的诗圣,将最珍贵的保命之物赠予他,所寄托的,不仅是私谊,更是对他这个“异数”所能带来“可能”的、最深切的期待与挽留。亭中再次陷入沉寂。夜风穿过残破的窗棂,发出呜咽般的轻响。老梅枯枝在月光下投出嶙峋的影子。酒已饮尽,礼已赠毕,话已说尽(或根本无需多说)。告别的时间,到了。周律提起皮囊,背在肩上。他目光缓缓扫过眼前三人——诗圣的沉郁坚毅,诗佛的超脱洞察,名将的铁血果决。这是他在此世,仅有的、可称“知己”或“盟友”之人。今夜一别,或许便是永诀。他拱手,对着三人,深深一揖。没有言语。一切感谢,一切承诺,一切未尽之志,皆在这一揖之中。然后,他转身,没有回头,迈步走入亭外更深沉的夜色中。脚步平稳坚定,玄色身影很快与黑暗融为一体,再也分辨不清。杜甫向前追出半步,伸出手,似乎想再说什么,却终究只是徒劳地停在半空,慢慢垂下。王维终于睁眼,望着周律消失的方向,古井无波的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的叹息。高适按剑的手,指节微微发白,最终也只是将另一碗凉透的酒,默默洒在亭前土地上,祭奠远行,亦或,祭奠不可知的未来。八角亭重归寂静,唯有风中老梅,发出沙沙轻响,仿佛在吟诵一首无人能懂的、沉默的离歌。周律的身影,已彻底消失在通往帝国南方、那充满未知与凶险的、茫茫夜色之中。他的旅程,刚刚开始。而长安,这座刚刚目睹了一场盛大“韵律之战”、正在艰难重建的巨城,在失去了一位最深不可测的执棋者后,又将迎来怎样的明天?东方天际,启明星悄然亮起,清冷的光,照亮了前路,也照亮了身后渐远的、沉睡的城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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