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儿，门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似乎是会议结束了。

　　然后，会客室的门被推开。

　　王一博走了进来，他今天又是一身一丝不苟的深色西装，打着领带，头发梳得整齐。

　　看到肖战，他眼神似乎柔和了那么零点一秒，但很快又恢复了公事公办的样子。

　　“久等了。”他走到主位坐下，将手里的文件夹放在桌上，“关于艺术中心合作的事，我简单说一下王氏的初步构想。”

　　他还真就开始一本正经地谈工作了！从项目定位到资源投入，说得条理清晰，逻辑严密，完全是商业精英的派头。

　　肖战只能按下心里的那点不自在，努力跟上他的节奏，偶尔提出一点专业意见。

　　谈了大概十几分钟，王一博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按掉，对肖战说：“稍等，有个紧急电话需要回一下。”

　　他起身走到窗边去打电话，说的都是些肖战听不懂的商业术语，语气果断又强势。

　　肖战趁这个机会，悄悄打量这个会客室，目光扫过书架上摆放的奖项和合影，扫过干净得反光的桌面……

　　最后，落在了王一博刚才随手放在桌上的那个钱包。

　　很简单的黑色皮夹，看起来用了有些年头了，边角有点微磨。

　　鬼使神差地，肖战的心跳加快了。

　　他记得昨晚看过的照片里，有一张……王一博用的好像就是这个钱包。

　　一个冲动，趁着王一博背对着他讲电话，他飞快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碰触到那个皮夹，轻轻打开……

　　里面夹层，一张有些旧了的照片赫然映入眼帘。

　　正是昨晚他看过的那张红底登记照的缩小版。

　　照片上的他和王一博肩并肩，头靠着头，笑得一脸灿烂。

　　照片被保存得很好，但边缘细微的磨损还是暴露了它经常被主人拿出来的事实。

　　肖战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烫了一下，飞快地合上钱包，缩回手，坐得笔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但耳朵尖却控制不住地红了。

　　王一博打完电话回来，似乎并没察觉他的小动作，自然地拿起钱包塞回西装内袋，然后看向他：“刚才说到哪里了？”

　　“……说到师资培训。”肖战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嗯。”王一博点点头，正要继续，会客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进。”

　　之前那个特助推门进来，表情有点为难：“王总，林氏的林凡先生来了，没有预约，但说有事想见您，您看……？”

　　林凡？他怎么来了？

　　肖战心里一惊，下意识地看向王一博。

　　王一博脸上没什么意外表情，只是眼神冷了一瞬，他淡淡开口：“让他进来吧。”

　　特助退下，没过几秒，林凡就出现在了门口。

　　他今天穿着浅色西装，看起来温文尔雅，脸上带着惯有的温和笑容，但一进来，目光就精准地落在了肖战身上，那笑容微微顿了一下。

　　“王总，冒昧打扰了。”林凡先跟王一博打了声招呼，然后才看向肖战，“战战？你怎么也在这里？”

　　肖战被他这声“战战”叫得有点不舒服，尤其是在王一博面前。

　　他还没开口，王一博就先说话了，语气平淡：“肖老师作为艺术中心的代表，来谈合作项目。林先生有事？”

　　林凡笑了笑，走到肖战身边的沙发坐下，姿态很自然。

　　“没什么大事，正好路过，想来跟王总聊聊那块地皮的事，没想到这么巧遇到战战。”

　　他转向肖战，语气亲昵又带着点不赞同，“战战，你来谈工作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王总日理万机，这种小项目下面的人对接就好了，何必亲自跑来打扰。”

　　这话听起来是关心，实则句句都在暗示肖战不该来，并且把他自己放在了肖战“自己人”的位置上。

　　肖战皱了下眉，刚想说话。

　　王一博却轻笑了一声，身体向后靠进椅背，目光在林凡和肖战之间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林凡身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感。

　　“不打扰。肖老师的事，在我这里从来不是小事。合作要谈，其他的旧事，”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地看着林凡，“也要慢慢谈，一件一件，都得谈清楚。”

　　会客室里的空气瞬间像是凝固了。

　　林凡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但很快恢复自然，只是眼神沉了沉。

　　“王总说笑了，能有什么旧事。既然王总在忙，那我就不多打扰了，地皮的事改天再约。”

　　他站起身，又对肖战温和地说：“战战，你谈完事情给我电话，晚上一起吃饭？”

　　这简直就是在明目张胆地挑衅了。

　　肖战觉得尴尬极了，正不知道该怎么回。

　　王一博也站了起来，他没看林凡，而是直接对肖战说，语气自然得像是在吩咐自己人：“一会儿还有个会，没时间送你下去了。让司机送你回去。晚上我去接琑儿，顺便给你带那家甜品店的拿破仑，琑儿说你上次没吃，味道不错。”

　　王一博这话信息量巨大！不仅点明了和肖战私下有联系，还提到了琑儿，语气更是亲昵自然！

　　林凡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眼神冷得吓人。

　　肖战也被王一博这波操作搞得头皮发麻，但看着林凡那吃瘪的样子，心里莫名又有点暗爽。

　　他含糊地“嗯”了一声，没看林凡。

　　“那我先告辞了。”林凡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这句话，维持着最后的风度，转身离开了。

　　会客室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王一博像是没事人一样，拿起文件夹：“合作的事基本就这样，细节我会让助理跟艺术中心对接。”

　　肖战抬头看着他，忍不住问：“你……你是故意的？”

　　王一博挑眉，看向他，嘴角勾起一个带着点痞气的弧度：“什么故意的？谈合作？还是……气走某些碍眼的人？”

　　肖战：“……”行，你狠。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Alpha不仅霸道，心眼还多，手段更是厉害得很！

　　但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讨厌。

　　反而有点安心。

　　从王氏那栋冷冰冰的大楼里出来，肖战还有点没回过神。

　　脑子里一会儿是王一博钱包里那张旧照片，一会儿是他刚才怼林凡时那副游刃有余又暗藏锋芒的样儿。

　　这人……确实跟他想象中那种只会强取豪夺的Alpha不太一样。

　　有点复杂，还有点带劲。

　　他被自己这想法吓了一跳，赶紧晃晃脑袋。瞎想什么呢！

　　王氏的司机已经恭敬地拉开车门等着了。

　　他道了声谢，坐进去。

　　车子平稳地驶离，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那高耸的玻璃大楼，顶层某个窗户后面，那个人是不是也在看他？

　　回到艺术中心，一下午都有点心神不属。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刚走出大门，就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又停在了老位置。

　　车窗降下，露出王一博的侧脸。

　　他今天没打领带，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解开着，少了点白天的凌厉，多了点随性的慵懒。

　　副驾驶座上还放着那个眼熟的甜品店纸袋。

　　“上车。”他言简意赅。

　　肖战脚步顿了一下。

　　周围已经有接孩子的家长投来好奇的目光了。

　　他犹豫了半秒，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总比站在这里被人围观强。

　　一坐进去，那股熟悉的雪松味混着一点甜品的奶油香就包裹了他。

　　“琑儿呢？”肖战系好安全带，尽量自然地问。

　　“阿姨接回家了。”王一博发动车子，很自然地递过那个纸袋，“尝尝，是不是你说的太甜？”

　　肖战接过纸袋，里面果然是那家店的拿破仑，酥皮看着就很诱人。

　　他确实有点饿了，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酥脆香甜，奶油一点也不腻。

　　“怎么样？”王一博目视前方开着车，好像随口一问。

　　“嗯，还行。”肖战含糊地应着，心里却有点微妙。

　　他好像没跟王一博说过觉得这家店甜吧？顶多是上次拒绝的时候随口搪塞了一句。这人观察力也太吓人了。

　　车子汇入晚高峰的车流，走走停停。

　　密闭的空间里，两人都没说话，只有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肖战小口吃着甜品，偶尔偷偷瞟一眼开车的王一博。

　　他开车很稳，手指修长有力，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侧脸线条在傍晚的光线下显得有点柔和。

　　气氛有点过于安静和暧昧了。

　　肖战觉得得找点话说，不然注意力总忍不住往旁边飘。

　　“那个……林凡他……”他起了个话头，又不知道具体想问啥。

　　“不用管他。”王一博语气没什么起伏，“跳梁小丑而已。”

　　……好吧，这天没法聊了。

　　肖战默默闭嘴，继续吃他的拿破仑。

　　过了一会儿，王一博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了些：“他今天去找你麻烦了吗？”

　　“啊？没。”肖战摇头，“就打了个电话，我没怎么理他。”

　　“嗯。”王一博似乎满意了，“以后他再骚扰你，直接告诉我。”

　　这语气，理所当然得好像他是他的谁一样。肖战心里嘀咕，但奇怪的是，并没觉得多反感。

　　车子快到小区门口时，经过一个比较大的路口，旁边一辆车突然毫无预兆地强行变道加塞！

　　“小心！”肖战惊呼一声。

　　王一博反应极快，猛地一脚刹车同时急打方向盘！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巨大的惯性让肖战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冲去，又被安全带狠狠勒回座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