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后，肖战还有点懵。

　　刚才他都说了些什么啊？哭得稀里哗啦，还说什么“想回家”……丢人丢大了！王一博会不会觉得他特没出息？

　　但奇怪的是，发泄完那一通，心里堵着的那块大石头好像挪开了一点，虽然还是又酸又胀，但至少能喘口气了。

　　他爬起来去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眼睛红肿、头发乱糟糟的自己，叹了口气。

　　这下真是没法见人了。

　　回到客厅，天刚蒙蒙亮。

　　他毫无睡意，也不想干任何事，就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发呆，脑子里反复回放着那个清晰的梦境，还有王一博在电话里那句低沉沙哑的“等我”。

　　等？等什么？他现在就要过来吗？这才几点？

　　正胡思乱想着，门铃突然响了！

　　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刺耳，吓了肖战一跳。

　　这个时间……谁会来？

　　他心脏莫名开始狂跳，一个离谱的猜想冒了出来。

　　他光着脚，几乎是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后，屏住呼吸，透过猫眼往外看。

　　门外，王一博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运动长裤，头发有些凌乱，像是匆忙赶来的，脸上还带着一夜没睡好的疲惫，但眼神却亮得惊人，正紧紧盯着门板。

　　居然真的来了！这么快！

　　肖战的手按在门把手上，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开不开？他现在这副鬼样子……

　　门铃又响了一声，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催促意味。

　　肖战一咬牙，猛地拉开了门。

　　清晨微凉的空气和王一博身上那熟悉又强烈的雪松味一起涌了进来。

　　两人隔着门槛对视着，一时都没说话。

　　王一博的目光飞快地在他红肿的眼睛和略显苍白的脸上扫过，眉头微微蹙起：“你……”

　　他刚开口，肖战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也许是昨晚的梦境太真实，也许是刚才那通电话卸下了心防，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小步，然后伸出胳膊，轻轻抱住了王一博的腰，把脸埋进了他那带着室外凉气和淡淡烟草味的T恤里。

　　这个拥抱很轻，甚至带着点犹豫，却让门外的Alpha瞬间僵成了。

　　王一博整个人都愣住了，身体绷得紧紧的，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手背上青筋都凸起来了。

　　他显然完全没料到肖战会主动抱他。

　　肖战抱上去之后就后悔了，脸烫得能煎鸡蛋。

　　他在干什么啊！太冲动了！他赶紧想松开手后退。

　　但就在他想要退开的瞬间，王一博却猛地反应了过来。

　　那双僵硬的手臂以极大的力量骤然回抱过来，紧紧箍住了他，力道大得几乎要把他勒进骨血里，仿佛要确认他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又一个易碎的梦境。

　　肖战被他勒得有点喘不过气，但却奇异地没有挣扎。

　　这个拥抱太用力，太真实，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颤抖，五年积压的所有思念与痛苦，沉重得让他心疼。

　　他能感觉到王一博把脸埋在他颈窝处，灼热的呼吸喷在他的皮肤上，带来一阵战栗。

　　那人的心跳又快又重，隔着胸腔，一下下撞击着他的耳膜。

　　两人就这么在清晨空旷的楼道里，紧紧地抱着，谁也没说话。

　　空气中，雪松的信息素不再冷冽，反而变得无比浓郁，将肖战牢牢地包裹着，安抚着他同样混乱的情绪。

　　过了好久，王一博才稍微松开一点力道，但手臂依然环着他，低头看着他通红的耳朵尖，声音哑得不行：“……刚才吓死我了。”

　　肖战把脸埋在他胸口，闷闷地“嗯”了一声，没好意思抬头。

　　“做噩梦了？”王一博又问，手指下意识地、有些笨拙地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在哄琑儿。

　　“嗯……”肖战的声音还是带着点鼻音，“梦到……你以前骑摩托车吓我。”

　　王一博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随即低低地“啧”了一声：“那时候年轻，混账事儿没少干。”

　　肖战忍不住在他怀里偷偷弯了下嘴角。原来王总也有黑历史。

　　抱也抱了，哭也哭了，最尴尬的时刻好像过去了。肖战稍微动了动，想从他怀里出来。

　　王一博却似乎有点舍不得，手臂又收紧了一下，才不太情愿地慢慢松开。

　　两人终于分开一点距离，气氛有点微妙的尴尬，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亲近感。

　　那层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冰墙，好像在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里，融化了一大块。

　　“先进来吧，外面凉。”肖战侧过身，声音还有点哑。

　　王一博跟着他走进公寓，目光不动声色地快速扫视了一圈。

　　和他上次匆忙一瞥的印象差不多，整洁，充满艺术气息，但有点过于冷清了。

　　肖战给他倒了杯水，两人在沙发上坐下，中间隔着一小段礼貌又暧昧的距离。

　　“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肖战捧着水杯，忍不住问。

　　从挂电话到他出现，也就半个多小时吧？

　　“开车快。”王一博言简意赅，没说自己一路闯了多少红灯。

　　肖战：“……”行吧，你厉害。

　　又沉默了一会儿。

　　“那个……摩托车，”肖战犹豫着开口，“后来呢？我还坐过吗？”他有点好奇梦境的后续。

　　王一博看了他一眼，眼神有点复杂：“后来？后来你死活不肯再坐了，说吓出心理阴影。我就把车卖了。”

　　肖战愣了一下：“卖了？”梦里那个少年看起来可是爱车如命的样子。

　　“嗯。”王一博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语气平淡，“你说害怕，就不骑了。”

　　就这么简单？

　　肖战心里微微一动。所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会为了他妥协和改变了吗？

　　他看着身边这个看似冷硬的男人，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开始一点点触碰到五年前那个真实的、完整的王一博了。

　　不只是冷酷总裁，也不只是梦中少年，而是一个会因为他一句话就卖掉爱车的、活生生的人。

　　“哦。”肖战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杯壁，“那……还挺可惜的。”

　　“不可惜。”王一博放下杯子，看向他，目光深沉，“没什么比你更重要。”

　　肖战的心跳又漏了一拍，耳朵尖悄悄红了。

　　这人……怎么总能这么一脸平静地说出这种要命的话？

　　气氛好像又开始变得有点黏糊和暧昧了。

　　肖战觉得得找点别的话题，不然脸又要烧起来了。

　　“那个……琑儿，他平时早上几点起？”

　　提到琑儿，王一博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柔和下来，虽然那张帅脸还是没什么大幅度的表情，但眼神就是不一样了。

　　“一般七点左右。阿姨会给他做早餐，然后我送他去幼儿园。”他看了眼窗外已经大亮的天色，“这个点，应该快醒了。”

　　肖战听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别的孩子早上醒来都有妈妈黏糊一会儿，琑儿却只有阿姨和爸爸。

　　虽然他爸看起来……嗯，好像也挺称职。

　　“他喜欢吃什么早餐？”肖战忍不住问，问完又觉得有点唐突，好像自己多惦记似的。

　　王一博却似乎很乐意他问这个，想了想说：“以前喜欢吃甜的，蛋糕小面包什么的。后来有点蛀牙，就控制多了。现在……鸡蛋羹，虾饺，或者有时候就简单喝个牛奶吃个三明治。”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这点随你，你以前也挑嘴，不爱吃早饭，得哄着。”

　　肖战：“……”怎么又绕到我身上了！还有，谁挑嘴了！

　　他有点不服气，但又没法反驳，毕竟自己不记得了。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折腾一早上，还真有点饿了。

　　王一博注意到了他这个细微的动作，站起身：“你这有什么？我给你弄点吃的。”

　　肖战一愣：“啊？不用麻烦，我一会儿自己点个外卖就行……”他这厨房，基本就是个摆设，开火次数屈指可数。

　　“外卖不健康。”王一博已经自来熟地往厨房走了，语气不容拒绝，“冰箱里有东西吗？”

　　肖战只好跟过去，打开冰箱。

　　里面倒是塞得挺满，但大多是饮料、水果、还有各种酱料，能当正经早餐的东西寥寥无几。

　　王一博看着那几颗鸡蛋、一包吐司和几片孤零零的火腿片，皱了下眉：“就这些？”

　　“……嗯。”肖战有点尴尬，“我平时不怎么在家吃。”

　　王一博没说什么，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拿出鸡蛋和吐司：“凑合吃点吧。琑儿以前挑食，我学过几样简单的。”

　　他动作熟练地打蛋，热锅，煎蛋，烤吐司，一套流程行云流水，跟他处理几亿合同似的从容不迫。

　　肖战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这个身价不知道多少亿的总裁在他这小小的、使用率极低的厨房里忙活，感觉特别不真实。

　　空气中除了食物的香气，又开始弥漫开那令人安心的雪松味。

　　肖战心里那点别扭和尴尬，慢慢被一种暖洋洋的情绪取代。

　　“好了，凑合吃。”王一博把煎得恰到好处的太阳蛋和烤得金黄的吐片端到小餐桌上，又给他倒了杯牛奶。

　　很简单的东西，但摆盘居然还有点好看。

　　肖战坐下，咬了一口吐司，酥脆香甜。鸡蛋也煎得正好，糖心的。

　　“怎么样？”王一博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吃。

　　“嗯，好吃。”肖战诚实地点头。比他自己做的好吃多了。

　　王一博似乎很满意，嘴角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

　　两人安静地吃着早餐，气氛难得地平和温馨。

　　肖战甚至有一瞬间恍惚，觉得他们好像一直就是这样，每个清晨一起吃饭，然后各自去忙。

　　但很快，这种假象就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