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刺耳的铃声打破了宁静。

　　他拿起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的两个字让他瞬间僵住【爸爸】。

　　他下意识地看向王一博。

　　王一博也放下了杯子，眼神沉静地看着他，没有任何表示，但那种无形的支持感却透过目光传递了过来。

　　肖战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按了免提。

　　“爸。”他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战战！”电话那头，肖父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焦急和愤怒，完全没了往日的沉稳。

　　“你是不是去见王一博了？！你是不是不听我的话？！你非要气死我才甘心吗！”

　　肖战的心猛地一沉。他怎么会知道？难道……林凡说的？

　　他稳住心神，反问：“爸，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你别管我怎么知道！”肖父语气激动，“我告诉你，立刻跟他断绝来往！回法国去！现在！马上！”

　　肖战握紧了手机，指甲掐进掌心：“为什么？爸，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吧？我和他以前到底是什么关系？那场车祸又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都要瞒着我？！”

　　他的声音也带上了压抑不住的情绪。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肖父的声音带着一种疲惫又狠厉的决绝：“没有什么为什么！都是为了你好！王一博那个人就是个祸害！他只会给你带来不幸！五年前差点害死你，难道你还想再来一次吗？！”

　　“为我好？”肖战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把我当傻子一样骗了五年，叫为我好？让我错过自己的孩子五年，叫为我好？！”

　　“孩子？什么孩子？！”肖父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谁跟你胡说的？！那根本就不是！”

　　他的话说到一半，像是突然被人掐断了，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模糊的争执声和肖母带着哭腔的劝阻：“别说了！老肖！求你别说了！”

　　接着，电话被猛地挂断了，只剩下一串忙音。

　　肖战拿着手机，浑身冰冷地站在原地。

　　爸爸刚才想说什么？

　　“那根本就不是”不是什么？ 不是他的孩子？还是……不是意外？

　　王一博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身边，轻轻拿走了他手里快要捏变形的手机，温暖干燥的大手覆上他冰凉颤抖的手。

　　“听到了？”王一博的声音很低，带着冷意，“他们到现在，还在试图隐瞒和欺骗。”

　　肖战抬起头，眼圈通红地看着他，声音发抖：“他刚才想说什么？琑儿……琑儿难道……”

　　“琑儿当然是你的儿子。”王一博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豫。

　　“DNA报告我随时可以给你看。你父亲只是急了，口不择言，想彻底切断我们之间的联系而已。”

　　他的肯定像是一颗定心丸，让肖战慌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那场车祸……”肖战抓住王一博的胳膊，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我爸说……你差点害死我……”

　　王一博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冰冷和锐利。

　　他反手握紧肖战的手，声音低沉：“这也是我要查清楚的。”

　　“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肖战，就算我死，我也绝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五年前那次，是意外，还是有人蓄意为之，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肖战看着王一博眼里那压不住的戾气，心里那点因为父亲电话而产生的动摇，瞬间就没了。

　　他信王一博。

　　没理由，就是种直觉，或者说，是身体里那点残存的记忆在叫嚣着相信他。

　　“我信你。”肖战听见自己说，声音还有点哑，但挺坚定。

　　王一博猛地抬眼看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戾气慢慢褪下去，翻涌起一些更复杂的东西。

　　他握着肖战的手紧了紧，没说话，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爸那边……”肖战叹了口气，有点疲惫地揉了揉额角。

　　“估计不会就这么算了。”他爸刚才那反应，简直是歇斯底里了，完全不像平时那个沉稳的教授。

　　“嗯。”王一博松开他的手，眼神恢复了一贯的冷静，甚至有点冷，“看来，得给他们找点别的事忙了。”

　　肖战心里一凛：“你要做什么？”

　　“不做违法的事。”王一博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瞥他一眼。

　　“只是让他们暂时没精力再来干扰你。比如，查查你父亲实验室的资金流向，或者……林凡他们家最近想拿的那块地，手续好像有点问题。”

　　肖战：“……”好家伙，这招够狠的，直接掐人七寸。

　　“行了，这些你别操心。”王一博把他按回餐桌前，“先把早饭吃完，凉了。”

　　经他这么一打岔，刚才那点沉重压抑的气氛散了不少。

　　肖战重新拿起筷子，感觉胃口好像回来了一点。

　　吃完早饭，王一博很自然地收拾了碗碟去洗。

　　肖战看着他那挽起袖子站在水池前的背影，心里那种不真实感又冒出来了。

　　这真是那个在财经新闻里挥斥方遒的王总裁？

　　“你……今天不去公司？”肖战忍不住问。

　　“晚点去。”王一博头也没回，“一会儿先送你去艺术中心。”

　　“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能……”

　　“顺路。”王一博打断他，语气不容商量。

　　肖战闭上嘴。行吧，你说顺路就顺路。

　　洗完碗，王一博擦干手，看了眼时间：“走吧。”

　　两人一起下楼。

　　清晨的小区里没什么人，阳光暖暖地照着，还挺舒服。

　　走到车边，王一博很自然地替他拉开副驾的车门。

　　肖顿了一下，还是坐了进去。一回生二回熟，好像也没那么别扭了。

　　车子平稳地驶出小区。路上有点堵，电台里放着舒缓的音乐。

　　肖战看着窗外，忽然想起件事：“对了，你刚才说……查车祸的事，有进展了吗？”

　　王一博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有点眉目了。当年那辆肇事货车的司机，判了几年，后来出狱了。我的人找到他老家，听说他出来后没多久就举家搬走了，挺突然的，邻居都说像是发了笔横财。”

　　肖战的心提了起来：“横财？”

　　“嗯。”王一博眼神冷了一下，“而且，搬走的时间点，很巧，就在我刚开始扩大范围找你的那段时间。”

　　这太巧合了！巧合得让人不得不怀疑！

　　“你是说……有人怕你找到他，问出什么，所以给他钱让他消失了？”肖战感到一阵寒意。

　　“可能性很大。”王一博看了他一眼，“正在查他搬去哪儿了，只要人还在国内，掘地三尺也能把他找出来。”

　　肖战默默消化着这个信息。

　　所以，那场车祸，真的可能不是意外？是谁干的？目的又是什么？就为了分开他和王一博？他爸妈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一个个问题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

　　“别想了。”王一博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交给我。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吃饭，好好上课，然后……”他顿了顿，声音放缓了些，“慢慢想起来了。”

　　肖战转过头看他。

　　王一博目视前方，侧脸线条依旧冷硬，但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一种罕见的耐心。

　　他心里微微一动，那股寒意好像被驱散了不少。

　　“嗯。”他低声应了一句。

　　车子快到艺术中心时，肖战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林凡。

　　他看了一眼屏幕，又下意识地看了眼王一博。

　　王一博没什么表情，只是下颌线似乎绷紧了一点点。

　　肖战想了想，还是接了，但没开免提。

　　“战战，你没事吧？”林凡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还带着点喘息。

　　“我听说……听说肖伯伯早上给你打电话了？他好像很生气，你没怎么样吧？”

　　消息传得可真快。肖战心里冷笑，语气却很平静：“我没事。谢谢关心。”

　　“那就好，那就好。”林凡似乎松了口气，随即又压低声音。

　　“战战，我知道你现在可能听不进去，但肖伯伯他们真的是为你好。王一博那个人太危险了，你离他远点，算我求你了，好吗？我怕他伤害你……”

　　又来了。

　　肖战听得有点烦了，直接打断他：“林凡。”

　　“嗯？”林凡一顿。

　　“我们只是朋友，对吧？”肖战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疏离。

　　“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以后……就不用你这么费心提醒了。”

　　电话那头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好几秒，林凡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已经完全没了之前的焦急和关切，“……战战，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肖战不想再跟他虚与委蛇，“我还有事，先挂了。”

　　说完，他没等林凡回应，直接挂了电话，然后干脆利落地把林凡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做完这一切，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像是甩掉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一抬头，发现王一博正看着他，嘴角似乎带着一个极浅极浅的弧度。

　　“笑什么？”肖战有点不自在。

　　“没什么。”王一博转回头，语气听起来挺愉快，“干得漂亮。”

　　车子在艺术中心门口停下。

　　“到了。”

　　“谢谢。”肖战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下班别乱跑。”王一博忽然说，“等我电话。”

　　肖战动作一顿：“……干嘛？”

　　“接你吃饭。”王一博说得理所当然，“顺便……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道。”王一博卖了个关子，眼神里有点深意，“一个……你应该会想起点什么的地方。”

　　肖战的心跳莫名又快了几分。他看了王一博一眼，没再问，点了点头，下车走了。

　　看着肖战走进艺术中心大门，王一博才收回目光，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

　　“喂？那边情况怎么样？”他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冽。

　　“王总，查到了，那司机一家搬去了西南边境的一个小县城，藏得挺深。”

　　“很好，把人盯紧了，我马上安排人过去‘请’他回来聊聊。”

　　“是！” 挂了电话，王一博看着艺术中心的方向，眼神一点点变深。

　　他的Omega，他的家，是时候该彻底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