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云层中颠簸时,机舱尾部传来一阵持续的狗叫声。那是一只棕色的小泰迪,被它的主人抱在怀里,却一个劲地挣着身子,朝着厕所的方向狂吠,声音尖锐得刺破了机舱里的沉闷。
“嘿,小家伙怎么了?”一个穿格子衬衫的男人从座位上站起来,他看起来三十多岁,脸上带着刚逃离伊朗的疲惫,却还是被小狗的异常吸引了。他走到厕所门口,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有人吗?”他又喊了一声,依旧没动静。旁边的乘客也好奇地看过来,刚才的紧张还没散去,这点小插曲反而让大家暂时忘了窗外的危机。
男人犹豫了一下,推了推厕所门——没锁。他将门拉开一条缝,探头看了一眼,然后转过身,对着众人笑了笑,摆了摆手:“没事,估计是里面……”
“哐当”一声,他的话还没说完,厕所门突然被猛地撞开,一个黑影从里面扑了出来,直直地扑在他身上。是个感染者,穿着空姐的制服,领口被咬破,深灰色的皮肤下凸起黑色的血管,它死死咬住男人的喉咙,牙齿穿透皮肉的声音清晰得让人头皮发麻。男人连尖叫都没来得及发出,身体就软了下去,鲜血顺着感染者的嘴角往下流,滴在机舱的地毯上,很快晕开一片暗红色。
“啊——!”机舱里瞬间炸开了锅,乘客们尖叫着四处逃窜,有的往座位底下钻,有的朝着驾驶舱的方向跑,原本还算有序的空间瞬间变成了混乱的地狱。感染者松开那个男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吼,朝着离它最近的一个孩子扑去。
“拦住它!用行李堵上!”马克大喊着,一把将我和艾伦推到头等舱的过道口,然后和几个还没慌神的幸存者一起,将旁边的行李箱、背包堆在过道中间,形成一道临时的屏障。感染者扑了过来,撞在行李堆上,行李堆晃了晃,却没倒。它不甘心地嘶吼着,用爪子疯狂地抓挠着行李,黑色的指甲在行李箱上划出一道道痕迹。
就在这时,另一个感染者从厕所旁边的储物间里冲了出来——原来不止一个!它应该是之前藏在里面的,被第一个感染者的动静惊动了。这个感染者更疯狂,它没有扑向行李堆,而是转身朝着旁边的舷窗撞去。“砰!砰!砰!”它用肩膀一次次撞着窗户,玻璃上出现了蛛网状的裂纹。
“阻止它!它会撞碎窗户的!”艾伦大喊,他想冲过去,却被马克拉住。“太危险了!”马克刚说完,就听到“哗啦”一声巨响——舷窗被感染者撞碎了!
一股强大的气流瞬间涌入机舱,带着刺耳的呼啸声,将靠近窗口的乘客和杂物卷了出去。我紧紧抓住旁边的座椅,感觉身体快要被气流吸出去,耳边是乘客的尖叫和气流的嘶吼,整个机舱里的东西都在乱飞,氧气面罩从头顶掉下来,晃来晃去,却没人有机会戴上。飞机开始剧烈摇晃,像是被狂风随意摆弄的玩具,仪表盘上的警报灯疯狂闪烁,驾驶舱里传来机长惊慌的大喊:“失压了!飞机失控了!我们要坠毁了!”
机身猛地向下俯冲,我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甩出来,眼前一阵发黑,只能死死闭着眼睛,祈祷着能有奇迹发生。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只有马克的大喊和艾伦的咳嗽声还能勉强听到。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传来,机身重重地砸在地面上,我感觉腰部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穿,一阵剧痛传来,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周围一片寂静,只有耳边传来微弱的呻吟声。我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卡在变形的座椅之间,腰部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低头一看,一根生锈的金属杆从座椅框架里伸出来,刺穿了我的腰部,伤口周围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黏在皮肤上,又冷又硬。
“莉娜……莉娜你醒了?”艾伦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他的声音很虚弱,我转过头,看到他靠在旁边的座椅上,左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断了,脸上和身上都是血和灰尘,看起来狼狈不堪。
“马克……马克呢?”我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我在这……”马克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他从变形的驾驶舱方向爬过来,身上的护甲已经变形,右手无力地垂着,显然是脱臼了,脸上也有几道深深的划痕,“其他人……都没了。”
我心里一沉,看向周围——机舱已经彻底变形,座椅东倒西歪,到处都是血和残骸,之前那些尖叫的乘客,此刻都静静地躺在那里,再也没有了动静。刚才那个撞碎窗户的感染者,被甩出了机舱,只剩下一具扭曲的尸体躺在不远处的草地上。
“我们……在哪?”艾伦咳嗽着问,他试图挪动身体,却因为断了手而疼得龇牙咧嘴。
马克看了看窗外,说:“刚才坠毁前,我好像听到机长说……我们在瑞士日内瓦附近。”
日内瓦。这个曾经以和平和中立闻名的城市,现在也成了灾难的一部分。我看着窗外,远处是连绵的雪山,近处是一片狼藉的草地,飞机的残骸冒着黑烟,周围静得可怕,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我们花了足足一个小时,才互相搀扶着从变形的机舱里爬出来。我忍着腰部的剧痛,靠在马克和艾伦身上,一步一步地往前走。马克的手脱臼了,只能用一只手支撑着身体;艾伦的左手断了,每走一步都疼得直冒汗。我们不知道要去哪里,只能朝着远处一个隐约可见的小镇方向走去,那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幸运的是,那个小镇离我们并不远,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我们就看到了镇口的路牌——上面写着“日内瓦近郊·科尔纳镇”。小镇里一片狼藉,街道上到处都是废弃的汽车和杂物,门窗紧闭,偶尔能看到几只流浪狗在垃圾桶旁边觅食,却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有风吹过街道的声音,显得格外凄凉。
“有人吗?”马克朝着小镇里大喊,声音在空荡的街道上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
就在我们快要绝望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从街道尽头走过来,他们举着枪,警惕地看着我们,其中一个人用英语大喊:“站住!你们是谁?有没有被感染?”
“我们是来自美国‘罗斯福’号航母的调查小队,我们的飞机坠毁了,我们没有被感染!”我赶紧大喊,生怕他们误会。
那些人犹豫了一下,慢慢走过来,其中一个人拿出体温计,给我们每个人测量了体温,又检查了我们的伤口,确认没有被感染者咬伤的痕迹后,才松了口气。“跟我们来吧,这里不安全,前面就是世界卫生组织的应急基地。”
我们跟着他们,走到小镇的尽头,看到两座高楼矗立在那里,周围围着高高的铁丝网,上面挂着“世卫组织应急研究中心”的牌子。“这是我们的应急基地,A座是生活区和办公区,B座是病毒研究实验室。”带我们来的人说,“三天前,B座的一个科学家在研究病毒样本时不小心被感染了,我们启动了应急措施,封锁了B座,现在只有A座还有几名科研人员存活。”
走进A座大楼,里面比外面温暖多了,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正在忙碌着,看到我们进来,都惊讶地围了过来。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走过来,他是这里的负责人,名叫托马斯。“你们能从伊朗逃出来,还能找到这里,真是奇迹。”他说,“我们已经和外界断联好几天了,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和艾伦、马克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都清楚,外面的世界,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糟糕。托马斯给我们安排了房间,让医护人员给我们处理伤口——我的腰部需要手术,将金属杆取出来;艾伦的左手需要接骨;马克的手脱臼需要复位。虽然这里的医疗条件有限,但总算是有了一丝希望。
躺在病床上,我看着天花板,想起了伊朗那个被感染者无视的光头孩子,想起了飞机上的混乱和坠毁的瞬间,想起了那些死去的乘客和士兵。现在,我们又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这里有科研人员,有研究设备,或许,我们能在这里找到对抗病毒的方法,或许,那个光头孩子的谜团,能在这里被解开。
但我也知道,危险并没有远离。封锁的B座里,还藏着被感染的科学家,而外面的世界,依旧被感染者和病毒笼罩着。我们的逃亡还在继续,我们的战斗,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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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