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肖战提前抵达了剧组安排的会议室。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雨水带来的微凉湿意，与他内心的些许紧绷感奇异地融合在一起。他找了个靠中的位置坐下，将那份边角已微卷的剧本平整地放在桌上，指尖无意识地在上面的“魏无羡”三个字上摩挲着。

制片人、导演和其他演员陆续到场，友好的寒暄和自我介绍暂时驱散了他的紧张。他习惯性地扬起温暖的笑容，与每一位未来要共事数月的同事打招呼，态度谦和而周到。

就在会议即将开始时，门口的光线微微一暗。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那一刻，肖战仿佛看到了剧本里的蓝忘机走了出来。

来人很高，身形清瘦挺拔，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运动裤，却自带一种清冷的气场。他的头发是乖巧的顺毛，微微遮住一点额头，显得脸更小，皮肤是冷调的白。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表情——没什么表情，薄唇微抿，眼神平静得像一汪不起波澜的深潭，与周遭寒暄的热络氛围格格不入。

“一博来了，这边坐。”导演笑着招呼他。

王一博。肖战在心里确认了这个名字。他看着他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安静地走到导演另一侧的空位坐下，动作利落，没有多余的声音。

“果然……是个酷盖啊。”肖战心想，和昨晚资料里看到的那个舞台上的耀眼爱豆截然不同，眼前的少年更像一座覆着薄雪的小孤峰，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剧本围读正式开始。

当轮到王一博念蓝忘机的台词时，肖战不自觉地更加专注了几分。他的声音偏低，语速平缓，带着一种独特的、略显疏离的磁性，恰好贴合了蓝忘机前期“问灵十三载，等一不归人”的孤寂与克制。

“魏婴。”

“与我回云深不知处。”

明明只是平淡的叙述，却莫名有了一种沉甸甸的分量。肖战暗暗惊讶，这个看起来年纪小小、沉默寡言的男孩，对角色基调的把握竟如此精准。那份清冷，似乎并非全然是性格使然，更像是一种沉浸在角色中的状态。

轮到肖战念魏无羡的台词时，他立刻调动起全部情绪，声音变得明亮、跳跃，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调侃。

“蓝二公子~”

“你们姑苏蓝氏规矩那么多，也不嫌累得慌？”

他念得投入，甚至不自觉地加入了几个剧本上标注的小动作和表情。当他念到魏无羡故意逗弄蓝忘机的部分时，下意识地抬眼，想看看对面“蓝忘机”的反应。

恰好，王一博也正抬起眼。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猝不及防地相遇。

肖战清晰地看到，那双原本平静无波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快的、类似于探究的情绪，但下一秒，又迅速恢复了古井无波的状态，仿佛刚才那一瞬只是肖战的错觉。他垂下眼，继续看着自己的剧本，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对视从未发生。

肖战的心跳却莫名漏跳了一拍。他迅速调整好状态，继续接下来的对白，但心底却对这位“搭档”留下了更深刻的印象。

他不是单纯的冷漠，他有他的专注，甚至有着超乎年龄的沉稳。只是那层外壳，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厚一些。

围读会持续了很长时间，结束时已近中午。众人纷纷起身活动，互相道别。肖战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看到王一博也已经站起来，正低头整理背包，侧脸线条在窗外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柔和。

肖战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挂起那抹极具感染力的微笑，主动走了过去。他决定践行自己“年长者”的自觉。

“一博，是吗？”他的声音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友善，“我是肖战。接下来几个月，请多指教。”

王一博闻声抬起头，看向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依旧没什么明显的情绪，但他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回应道：

“嗯，你好。请多指教。”

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但至少，破冰的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肖战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略高一点的“蓝二公子”，心里那份因未知而产生的忐忑，奇异地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具体、也更强烈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