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金属门一推开,声浪裹着热浪扑了满面,DJ在打碟台后嘶吼“Put your hands up”,镭射灯像刀一样劈开黑暗。
肖战被江瑜半拖半拽地按进最里侧的卡座,大理石桌面上已经排了四只空威士忌杯,杯底凝着未化的冰块,像碎钻。
他面前的空瓶排成一列,像无声的倒计时,琥珀色液体映出他通红的眼。
肖战仰头又灌下一杯,喉结滚动得发狠,仿佛要把所有不甘一并咽进胃里。
“再要一瓶格兰菲迪,不加冰。”肖战抬手冲巡台的服务生打了个响指,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利落。
服务生看向江瑜,江瑜叹了口气,把钱包直接拍在桌上:“听他的,再要一瓶,另外给我一杯苏打水。”
酒端上来,肖战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液在杯壁晃出金色弧线。
他举杯冲江瑜虚虚一碰,笑得极短:“敬他……订婚快乐,他那么好看的人,穿白西装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说完仰头,喉结上下滚动,半杯直接见底,眼角被酒精逼出一层潮湿的水光。
江瑜握住他的手腕:“战哥,你胃不好,缓缓——”
“别劝我。”肖战抽回手,声音低却笃定,“我从来都没有因为谁而闹过,除了我父母离开的时候,到最后我都不相信他们真的离开我了。”
“现在……我最爱的小叔叔,也要订婚了。”
江瑜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好陪着他喝。
音乐换了更躁动的鼓点,舞池里人影错乱。
一个染着亮黄头发的青年晃着肩膀过来,背心领口低到锁骨,手里晃着一杯荧光绿的酒液。
他俯身,几乎贴到肖战耳侧:“一个人喝多寂寞,哥哥请你跳一轮?”说话间,他指尖就要挑肖战的下巴。
肖战抬眼,眸色被酒意蒸得发亮,却带着冷意。
他还没开口,旁边横过来一条手臂。
王一博不知什么时候从人群里穿过来,露出一截冷白的下颚线,他一手按住黄毛肩膀,声音不高,却压过鼓点:“把你的脏手拿开。”
黄毛嗤笑:“关你——”
“三秒。”王一博竖起三根手指,眼眸黑得吓人,“三、二——”
黄毛被那眼神逼得后退半步,嘴里嘟囔一句“神经病”,转身没入人潮。
肖战愣愣看着突然出现的王一博,酒精让视线发虚,他伸手去碰对方的脸,指尖碰到卫衣领口温热的皮肤:“……王一博?”
“我是不是眼花了?江瑜,我好像看到王一博了。”他转头眯着眼,看着江瑜笑着说,压根没注意到王一博的脸有多黑。
江瑜尬笑,把人扶正:“我滴哥哎,你不是眼花,这是真的。”
“你喝了多少?”王一博握住他悬空的手,掌心带着夜风的凉,“战战,你喝醉了。”
“没醉。”肖战摇头,声音软下来,却执拗,“我还能喝。”
王一博没跟他争,只俯身把手臂穿过他膝弯,另一手托背,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来。
肖战轻呼一声,手下意识环住他脖子,额头磕到王一博肩窝,烫得吓人。
江瑜猛地站起:“诶!”
王一博侧头,声音很稳:“我先带他回家,今晚的开销记我账上。”
“可是……”
“江瑜。”王一博打断,眸色沉静,“我照顾得了。”
江瑜立马闭嘴,老实巴交的站在原地,无意识做了个“请”的姿势。
得,都是大爷,惹不起。
肖战窝在他怀里,忽然低低笑了一声,声音像磨砂玻璃:“王一博……你肩膀好硬,硌得我疼。”
“忍一下,十分钟就到车上。”王一博微微收紧手臂,把他往怀里拢了拢,避开通道里冲撞的人群。
临出门前,他回头冲江瑜抬了抬下巴,声音不高,却足够坚定:“麻烦了。”
江瑜愣在原地,看王一博抱着肖战穿过扭动的人海,镭射灯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一会儿拉长,一会儿重叠,像一帧被拉慢的电影镜头。
直到那道背影消失在消防通道的绿光里,他呼出一口长气,喃喃:“……不麻烦,我就是个工具人。”
夜风从门缝灌进来,吹得桌面上的空杯轻轻碰撞,“叮”一声脆响,像替谁回答,又像谁也没回答。
消防通道的声控灯一层层亮起,又一层层熄灭。
王一博抱着肖战,一步两阶地往下迈,怀里的人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呼吸里全是烈酒与柑橘交织的味道。
凌晨一点的楼梯井安静得只剩脚步回响,像心跳被放大。
夜风从地下停车场的入口灌进来,带着潮湿的汽油味。
王一博把人放进副驾,俯身拉安全带,指尖擦过肖战发烫的耳廓。
肖战半睁着眼,睫毛被酒意熏得潮湿,忽然伸手抓住王一博的袖口,声音低哑:“……别走。”
“我去开车。”王一博拍拍他的手背,像哄一只受惊的小猫,“两分钟。”
车窗外的霓虹被拉成模糊的光线,肖战歪在真皮座椅里,额头抵着冰凉的车窗,嘴里无意识地念着:“白西装……好看……”
王一博握着方向盘,指节发白,车速比平时慢了许多。
后视镜里,肖战的眼角在路灯掠过时下意识地收紧,像被什么看不见的线牵住,一抽一抽地疼。
电梯“叮”一声停在顶楼。
指纹锁亮起幽蓝的光,门一开,室内感应灯自动亮起,暖黄色的光铺满玄关。
王一博把人放在沙发上,蹲下来替他解鞋带。
肖战却忽然坐直,一把抓住王一博的前襟,眼神涣散却执拗:“……我自已来。”
“别动。”王一博握住他脚踝,把皮鞋利落褪下,顺手扯了毯子裹住他肩膀,“我去冲蜂蜜水。”
开放式厨房的水壶发出细微的嗡鸣,王一博背对着客厅,玻璃壶里的水位线一点点上升。
他听见身后沙发上传来窸窣的摩擦声,紧接着是玻璃茶几被磕到的闷响。回头时,肖战已经赤脚站在地毯上,毯子滑到腰际,白衬衫被压出凌乱的褶,领口三颗扣子不知所踪,锁骨下淡青血管清晰可见。
“肖战。”王一博皱眉,话音未落,肖战突然上前两步,整个人撞进他怀里,额头重重抵在他肩窝。
王一博下意识接住,掌心触到一片滚烫的湿意。
“……为什么是她?”肖战的声音闷在布料里,像被掐住喉咙,每个字都带着血沫,“……为什么可以是任何人,却不可以是我?”
王一博浑身一僵,双手悬在半空,迟迟不敢落下。
水壶“咔哒”一声自动断电,蒸汽在两人之间升腾,模糊了彼此的轮廓。
肖战抬起头,眼尾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却固执地睁大,不肯眨一下:“我喜欢你……王一博,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他每说一个字,手指就收紧一分,攥得王一博胸前的卫衣布料皱成一团,“……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是你的出现让我的生活有了意义。”
“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你不可以等等我……”
“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肖战……”王一博的喉结滚动,声音低哑得像砂纸磨过玻璃,“你醉了。”
“我很清醒。”肖战摇头,一颗泪终于滚下来,顺着下颌滴在王一博的手背,烫得他一颤,“小叔叔,你回答我!为什么别人都可以,你为什么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他哽咽了一下,忽然踮脚,吻落在王一博的下巴,带着酒气的颤抖,“……小叔叔,你教过我做人要诚实,我现在很诚实……我爱你,爱到想僭越,爱到想犯罪……”
王一博的背脊撞上料理台,大理石边缘硌得生疼。
他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指节泛白,却始终没有推开怀里的人。
肖战的眼泪浸透了他胸前的布料,滚烫,一层又一层,像要把心脏灼穿。
“战战。”良久,王一博终于开口,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我比你大八岁,我……是你小叔。”
“我们没有血缘!”肖战猛地抬头,眼里燃着孤注一掷的亮,“你姓王,我姓肖,你只是我爸爸的好友,除此之外我们之间毫无伦理道德的乱性,更何况……我不在乎伦理,不在乎世俗,我只要你——”
“可我不能。”王一博打断他,每个字都像从胸腔里撕出来,“……我答应过你爸爸,照顾你到成年,照顾你一辈子。但……不可以是这样。”
他抬起手,指尖在离肖战脸颊一寸的地方停住,终究只是替他擦去泪痕,动作轻得像对待易碎的玻璃,“……战战,我们的年龄差距这么大,所以我们不合适。”
肖战的眼神在那句“我们不合适”里倏地暗下去,像被掐灭的烛火。
他松开抓住王一博的手,整个人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腰撞上沙发扶手,无力地滑坐下去。
毯子彻底散开,露出他瘦削的脚踝,在暖黄灯光下白得近乎透明。
“……原来你都知道。”他喃喃,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你什么都知道,只是假装不知道。”
王一博蹲下来,与他平视,眸色深得像一口井:“……我假装,是因为我承担不起。”
“战战,你今年二十二岁,你还有一整片森林。而我……”他顿了顿,喉结滚动,“……我今年已经三十了,我不能耽误你。”
肖战怔怔看着他,眼泪忽然停了,只是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随着呼吸轻颤。
半晌,他抬手捂住眼睛,笑声从指缝里溢出来,一声比一声哑:“……好,我明白了。”
他放下手,眼底血丝纵横,却奇异地平静下来,“……蜂蜜水不用了,我自己去洗澡。”
王一博看着他赤脚走向浴室,背影挺拔得像一根绷到极限的弦,随时会断。
水声响起时,他仍蹲在原地,掌心摊平,上面静静躺着一枚铂金戒指——刚才肖战挣扎间,从他毛衣领口掉出来的,用黑绳串着,贴骨温存。
戒指内圈刻着细小的字母:W.Y.B.0805.
王一博闭上眼,指节缓缓收拢,金属边缘硌进皮肉,疼得真实。
浴室门后,肖战背贴着瓷砖滑坐在地,花洒的水流直冲头顶,混着眼泪一起滚进下水口。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是无声地、一遍遍地喊:
——王一博。
——王一博。
——王一博。
水声轰鸣,像一场无人知晓的暴雨,把这么多年的暗恋,连骨带血,冲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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