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爹爹”之后,琑儿有整整两天没在剧组出现。生活制片说他请了病假。肖战什么也没问,只是拍摄间隙偶尔会看向那个空着的位置,眼神复杂。王一博则更加沉默,训练时的一个高难度动作他反复做了七次,直到武指喊停,他撑着膝盖喘气,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眼神却锐利地扫过场边——依然没有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五、试探与破绽**
琑儿再回来时,人清瘦了一圈,眼下有淡淡的青影,那种强撑的平静下,是肉眼可见的惊弓之鸟般的紧绷。他工作更卖力,也更沉默,刻意与肖战和王一博保持更远的物理距离,仿佛靠近就会引发灾难。
但有些东西,越是压抑,越是会在不经意间泄露。
一次关于一场重要雨中戏的讨论。导演和摄影在争论机位和灯光方案,提到可能因天气变化导致的延期风险。一直安静旁听的琑儿,忽然小声插了一句:“其实……根据2042年……不,我是说,根据一些最新的气候模拟数据分析,这一片区域在这个时段的小气候稳定性比预报显示的要高,连续降雨概率低于15%,而且……”他猛地刹住,脸一下子白了,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
所有人都看向他。导演好奇:“最新的气候模拟数据?哪里的研究?听起来很专业啊。”
王一博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锁住他,不动声色地问:“哦?你还研究这个?‘2042年’是什么参考?”
琑儿额角渗出细汗,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那是肖战紧张时也会有的小动作。“我……我口误,是2024年的数据……我在国外时,看过一些相关的前沿论文,可能记混了年份……”他语无伦次,漏洞百出。
肖战看着他无意识蜷起的手指,心头那根弦又被拨动了一下。这孩子撒谎时的反应,和他自己年轻时,太像了。
另一次,是王一博的生日快到了,剧组有人提议简单庆祝。闲聊时问琑儿送过什么难忘的生日礼物。琑儿正在帮忙整理服装,闻言脱口而出:“去年……我送了一辆定制的复古摩托车模型,可以完全拆装的那种,还有一套绝版的……”他又一次戛然而止,脸色煞白。去年?2024年?那时他应该还在“海外”,怎么可能给王一博送生日礼物?而且还是如此私密、贴合王一博爱好的礼物?
周围安静了一瞬。助理小杨打圆场:“小苏是不是记错时间了?或者说的是给别人准备的礼物灵感?”琑儿僵硬地点头,几乎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
这些小破绽,像不断渗出的水滴,持续敲打着肖战和王一博已然敏感的神经。2042年?完全了解王一博喜好的生日礼物?这些碎片拼凑出的图景越来越超乎常理。
**六、各自的求证**
肖战的方式更感性。他借一次单独对台词的机会,状似无意地问琑儿:“小苏,你长得……很像我家里的一个亲戚,特别是眉眼。你父母是哪边人?说不定真有远亲关系。”
琑儿正在给他倒水,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水险些洒出来。他低着头,声音干涩:“我……我不太清楚。家里很少提这些。战哥您可能看错了。”他始终回避与“家庭”相关的任何具体描述,那种回避里带着痛楚。
肖战没有追问,只是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和微微发红的眼角,心里某个角落柔软下去,又揪紧。这孩子身上有一种奇异的脆弱和坚韧并存的气质,像极了记忆中某个时期的自己,却又混杂着王一博那种把什么事都扛着的倔强。太矛盾了。
王一博的求证则更具侵略性。他让助理去查了“苏琑”入住公寓的信息和支付记录。反馈很快回来:支付账户属于一个离岸信托基金,层层嵌套,无法追溯实际拥有人。公寓是以短期租赁合同入住,担保方是一家背景干净的海外投资公司,但再往上查,就进入了迷雾。这个身份,从法律和金融层面看,近乎“完美”,却也近乎“虚无”,像一个精心编织却无根的幻影。
更让王一博心惊的是,他私下联系了一位信得过的、顶尖的网络安全专家朋友,半真半假地请对方帮忙看看有没有可能“凭空”生成这样一套毫无历史痕迹的数字身份。对方研究了几天,回复道:“以目前公开的技术水平,几乎不可能做到这么天衣无缝,除非动用国家级别的资源,或者……技术代差极大。一博,你惹上什么麻烦了?这个‘苏琑’,听起来不像真人。”
不像真人。
王一博盯着屏幕上那四个字,又想起那张融合了他和肖战特征的脸,想起他对自己伤病的了解,想起他那声几乎冲口而出的“爸爸”。一个荒诞到令人脊背发凉的猜想,越来越清晰地浮现在他极端理性的思维里——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那个,无论多不可思议,都可能是真相。但这个“剩下的”可能性,实在太过骇人。
**七、失控的边缘与无声的联盟**
压力在琑儿身上积累到了临界点。他开始做噩梦,在公寓冰冷的房间里惊醒,满脸泪痕,嘴里无意识地喊着“爸爸”、“爹爹”。巨大的孤独感、对未来的恐惧、对眼前年轻父亲既不能相认又无法远离的撕扯,几乎要将他压垮。白天在剧组,他精神恍惚,有次肖战从他身边走过,带起一阵熟悉的、极淡的木质香气(那是肖战用了很多年的私藏香水),琑儿整个人晃了一下,险些摔倒,眼眶瞬间就红了,死死咬着嘴唇才没发出声音。
肖战看到了。他脚步顿了顿,什么也没说,只是在下一场戏开拍前,让助理给所有工作人员送了润喉糖和温热的饮品,特意嘱咐了一句:“给那个实习生小苏也拿一份,他脸色不太好。”
王一博也看到了琑儿的失态。在一次吊威亚训练中,琑儿在下方协助检查器械。王一博落地时,旧伤部位传来熟悉的刺痛,他蹙了蹙眉。一直紧张关注着他的琑儿立刻上前,递上水和喷雾,动作熟稔至极,眼神里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那一刻,王一博没有接东西,而是深深地看着琑儿的眼睛,低声问:“你为什么这么了解?你到底是谁?”
琑儿如遭雷击,手僵在半空,嘴唇颤抖,眼里迅速积聚起泪水,却一个字也答不出来,只有绝望的哀恸。
那天收工后,肖战没有直接回酒店,而是去了王一博的房间。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两人相对沉默了很久,房间里的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来。
最终,肖战先开口,声音很轻,带着不确定的颤抖:“一博,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那种……科幻小说里的事?”
王一博靠在墙上,双手插在裤兜里,目光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下颚线绷得很紧。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他的身份是假的,技术手段查不到根。他知道我们太多不该知道的事。他看我们的眼神……不对劲。”他顿了顿,看向肖战,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困惑,“而且,他今天差点哭了,当我问他‘是谁’的时候。那不是被拆穿的害怕,是……委屈,和伤心。”
“还有那声‘爹爹’,”肖战接下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完全是本能。一个孩子对母亲的本能。”他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红,“一博,我查过他的行程和支付,他几乎没有任何社交,没有家人联系。他好像……只有我们。虽然这听起来疯了……”
“但他长得像我们。”王一博说出了那个最直观、也最无法解释的点,像是最终确认。“不是像你,或者像我,是像‘我们’。”
这句话落下,房间里再次陷入沉寂。那个他们一直不敢碰触、觉得荒谬绝伦的猜想,此刻赤裸裸地摆在两人面前。来自未来?他们的儿子?这超出了他们所有的人生经验和认知范畴。
“怎么办?”肖战问,声音有些哑。
王一博沉默了片刻,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璀璨却陌生的城市灯火。“先别惊动他。他看起来很……不稳定。我们需要知道更多。”他转过身,眼神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决断,“还有,弄清楚他为什么会来。如果真是……未来出了问题,他来这里,一定有必须来的理由。”
一种无形的联盟在两人之间达成。基于共同的困惑、隐约的恐惧,以及那无法解释、却日益强烈的血缘直觉。他们决定共同面对这个从天而降的“谜”。
而此刻,在他们楼下的某个楼层,琑儿正蜷缩在公寓的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从未来带来的、已经有些旧了的棉花娃娃——那是肖战在某个新年亲手做给他的“迷你琑儿”。他把脸埋在娃娃柔软的布料里,肩膀微微耸动,无声地流泪。他太想家了,想那个有爸爸严厉却关切的叮嘱、有妈妈温柔拥抱和睡前故事的家。而不是这个繁华却冰冷、父母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认的时空孤岛。
他知道自己暴露得越来越多,冰面已经裂开蛛网般的缝隙,崩塌或许就在下一秒。他只是不知道,当那一刻来临,他该如何面对那双年轻的眼睛,说出那个惊世骇俗的真相:“我是你们的儿子,从二十年后来。”
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少年孤独的身影上,也照进楼上两个男人各怀心事的无眠之夜。真相的引信已经点燃,燃烧的嘶嘶声,在寂静中清晰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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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