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说的，你可别后悔!”

赵子豪从没见肖战跟谁起过冲突甩过脸，以为他是个没脾气的老好人，没想到他会当众给自己难堪。

当他沉下脸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温和清瘦的男生竟能给人造成这么大的压迫感。他不想与之抗衡，避开他的视线抓起书包就往他的座位上走。

还没走到，肖战的椅子就被人踢出来了。

“这位置也是你能坐的？”

王一博双手插兜，扬着下巴，神情倨傲地站在肖战的座位上。

“是肖战要跟我换座位的……”关于王一博的传闻学校里从来就没断过，虽然他们谁也没有见过他打架，但也真的没人敢惹他，赵子豪抱着书包站在走道上，不敢再往前了。

王一博没理他，自顾自地坐下拿了本漫画出来看。

可赵子豪却不敢把椅子拉回去坐他旁边，只能进退两难地站在走道上。

“算了，我没事，不用换座位的。”

何方在肖战身后拉了一下他的校服，小声对他说。

肖战转身对他笑了笑，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胳膊，然后在大家的注视下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收拾东西。

他没说话，也没看王一博，对周围集中过来的视线也好似浑然不觉。

王一博眼睛盯着漫画，耳朵里却全是肖战收拾东西的声音。

直到此时他才相信，原来肖战是真的要换座位。

为了一个全班同学都不喜欢的何方，一声招呼都不打，一句话都不说，甚至一个眼神都不给，就这么自顾自地收拾东西准备搬走了。

好像他根本就不存在。

“你不准走！”

肖战把桌面上的东西都收拾好，背上书包搬着一摞书准备走的时候，王一博终于装不下去了，他把手里的漫画一丢，起身按住肖战手里抱着的书本，把它们又按回了桌面上。

肖战不得不抬头看他，男孩湿漉漉的一双狗狗眼，不知是气得还是委屈的，眼角都泛着红。

肖战最是看不得他这副样子。

从小到大，王一博犯起混来他姥姥都不敢管，只有肖战，无论这小霸王是在砸东西还是按着人猛揍，都敢上前去制止：“王一博你够了啊！”

而王一博不管多么失控，都会留下一分神志给肖战，以至于后来王一博每次犯浑，胡同里的小伙伴或是学校里的同学，都会立刻嚷嚷：“快！快去喊肖战！”

肖战不怕王一博犯浑，不怕他发脾气，不怕他摆臭脸，就怕他这么倔强又委屈地看着自己。

他看不得他委屈。

打小就看不得。

可他也终于明白，他并不能一辈子都这么惯着他。

即便他想，他也不能。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个资格。

“我换去何方那里，我们也就隔条过道。”肖战垂下眼帘，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又重新去搬自己的书。

可王一博仍用力压着他的书本：“我说了，你不准走！”

他一字一顿，带着不容商议的强势，这是他第一次不顾肖战的意愿去强迫他。

“王一博，把手放开。”

肖战抬起眼，声音很轻，语气也很平和，眼神却很坚定。

他用了些力气，硬是把书抱了起来。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瞬间揪紧了王一博的心脏，他下意识地就拽住了肖战的胳膊，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执拗地看着他。

他其实很清楚，肖战已经做出的决定，无论谁说什么，都不可能改变。

王一博抓得他很紧，甚至有些疼。

可肖战心里却忽然生出许多的不忍和酸涩。

他知道王一博在害怕，害怕分别，害怕失去。

然而现在他只是换去了过道的另一边，以后，他们之间可能还要隔着校区，隔着城市。

爱情出土的那一瞬间，他感到的不是欣喜，而是绝望。

因为他的爱情，是他们分离的开端。

“王一博，你别闹了。”

他望着少年清澈的双眼，平静无波地说出这句话，然后他感到少年握着他胳膊的手更用力了，可他忍耐着，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我没闹！

为什么明明是你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要离开我，现在反而说是我在闹呢？

王一博想要这么反驳肖战，可对方平静的眼神和语气让他无法开口。

因为一开口，他就更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儿。

“要不就……别换了吧？”

赵子豪在过道上站了半天，眼看着王一博跟肖战在这里拉拉扯扯，他倒不是怕他俩闹什么矛盾，只是单纯的不想惹王一博而已。

比起甩脸子发脾气的王一博，何方显然是个更好的选择。

王一博看了他一眼，目光终于没有那么冰冷了，拽着肖战的手也略微松开一些。

他了解肖战，他是一个会尽量给所有人台阶下的人。

也不会拒绝别人递来的台阶。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肖战把书换到一只臂弯里，用另一只手拂开了王一博的手，转头看着赵子豪：“不是你说的吗，不要后悔？还是说，你说的话，都不能当做‘话’来听？”

他说着，就从赵子豪身边越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肩膀撞了他一下，把被他的话惊呆了的赵子豪撞得向后退了一步。

所有人都看着肖战，仿佛一下子变得不认识他了。

肖战却似没有感觉到这些目光一般，泰然自若地把书放好，又收拾着书包里的东西。

王一博握着拳，几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抑制住自己不要冲过去把肖战的书包夺过来一把扔到窗户外。

他就这么盯着他，目光仿佛带着火，要在他身上烧出两个窟窿。

可被盯的人却好似毫无察觉。

赵子豪站在走到上，狼狈又尴尬，他试探着往肖战原来的座位上挪了一步，立刻被王一博的视线锁定，再也不敢向前了。

“行了行了，闹够了没有！”路小小站了起来，把自己的东西一股脑地往书包里一塞，往肩上一甩就走了过来，“你坐前面去！”

她对赵子豪指指自己的座位。

“这不好吧？老吴能同意吗？”赵子豪如蒙大赦，却还有些担心。

“我去跟老吴说！”路小小不耐烦地挥挥手，把自己的书包“啪”地一下甩在王一博旁边，又把被他踢出去的椅子拉过来，一屁股坐下了。

王一博皱着眉看她，路小小却根本不怕他，甚至扭头白了他一眼：“干嘛？斜视啊？”

她像是料定了王一博不会跟她动手，自顾自地掏出书本开始复习了。

王一博被她气得要死，可又真的不能跟她动手，郁闷地转了个身，背对着她。

可没一会儿又忍不住转回来，扭头看。

他看的自然是肖战。

“别看了，再看也看不回来。”

路小小低头写着卷子，却又像背后长眼了一样来了这么一句。

“你……”王一博被戳中了心事，有些恼羞成怒。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路小小在草稿纸上算着题，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着，“战战那么好脾气的人都能被你气走，肯定是你做得不对。”

“被我气走？”这种说法让王一博在最初的气愤之后，竟又生出了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开心，“你说他是被我气走的？”

“你整天拉个脸，以为谁愿意跟你坐同桌呢？”路小小没看他，自己翻了个白眼。

被他气走的？

那他……把人哄回来不就行了吗？

关键是，要怎么哄呢？

王一博托着腮，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