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现场就将信封拆开的。那里面除了一封信,还有一枝已经干枯的春来花。
他将春来花拿进手心里。已经干枯了的花受力发出轻微的“咔擦”声,好像将他的思绪也给打开了。
——春天到了,我要死了。
说的竟是春来花。
“致小仙人:
这是我第一次与你写信,也大概是我的最后一封信了。或许您不信,但是我最后的这时候想的确实竟都是您的脸颊,跟您说过的话。
还记得我问过你关于陈仙人的问题吗?我是很早之前,或者说是在饮月君又一次出现并且救下我夫人的时候,我就听说过陈仙人。
饮月君那时候告诉我,若是要救我的夫人,就要做些恶事来,至于报应一说,要等到陈仙人来才能定夺。
我从前都要将这件事情忘却了,直到我看到陈仙人第一次使用仙法的时候,我才终于想起来这句预言。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都在想着报应是什么。这种恐惧一直持续到了陈仙人成了您的模样,来告诉我刘家的人的存在。我真傻,一直到现在才突然恍然过来那日是他不是您。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自那天后,我就陷入了自暴自弃的状态,我又想自己承受所有,又怪罪饮月君想要他去死,又想要所有人都死了陪我……
最后一个想法真的太强烈了。大概是被很多事情蒙蔽了眼睛,我想,反正早晚都会有报应,为什么不早点呢?所以我向着陈仙人说明这些心意。
现在看来,我真是太懊悔了。我想,我大概是要以死来谢罪吧。
小仙人,您大概不知道。我昏迷的时候突然就梦到刘颜了,或者说看到她了。
陈仙人从前说她会拥有自由的,但是怎么会呢?她来到这里就是要死的。她好像就是物品了,无论哪里都不会接纳她的。
我也是物品啊,但是,她又是多么地怨恨我呢。”
一大篇时不时参杂着墨迹的信纸到此刻结束。尚司秋将它折叠,重新放进信封里,久久地沉默了一下,最终道:“我想他确实像你所说的那样……是回到归宿了。”
他将目光聚焦到地面上,唇角抿成直线,手中的信纸攥紧。
.
回到医馆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尚司秋下去牛车,刚是走到医馆附近,就见到一个陌生的女人正坐在屋檐下的摊子里。
她穿着一件红裙,头发温婉地盘在脑后,只剩下一缕碎发落在耳后。她的双手放在并拢的膝盖上,在她相握的两掌里,放着一个信封。
听见动静,她站起来,用一种带了点鼻音的声音道:“你好,我就是跟你这些天通信的……”
阿翠说到一半,目光落在陈惊澜的身上,不觉顿了话。她连忙敛了敛头发,柔声道:“啊,您是——?”
“我是他哥哥。”
“哦。您叫?”
“陈惊澜。廉纤春雨惊浩渺,空明微澜方信之的惊澜。”
“哦……”
阿翠张了张嘴,羞涩地闪躲着眼神。
陈惊澜见她无话说,就上前推开门,只留下句:“你们聊。”
阿翠不免吞出口气。她将目光转向尚司秋,又以最初的口吻道:“我是阿翠。你可以在霜降那天来赋雅楼找我。”
她浅色的瞳孔闪了闪,目光下敛着,“那地方那天会有花魁的选拔,虽然我一定会落选,但我会去参加。”
她说罢,撑起倒在墙角的油纸伞,就朝着路上去了。
擦过尚司秋,她将手里一直拿着的信封送到了他的手里。
离得近,一股算不上浓郁的胭脂味钻进了鼻腔,他抬眸,注意到了她的脸上十分黄白——是那种大病初愈的模样。
尚司秋扭过身,将阿翠的走姿注意了下:她走得不快,甚至隐约有扭捏的意思,看上去颇有几分怪异。
察觉他的视线,阿翠扭头娇俏地皱眉,加快了步子。
见罢,尚司秋连忙避开目光,将手里的信打了开。他本以为这封信是阿翠给他写的回信,可展开才知晓这信是孙有骞写来的:“上次您给我的回信,我细细地读了一遍。
里面不仅是我所需要的勇气以及毅力,更多的还是您的安慰。所以我想,能不能盛情邀请您来我这里吃一顿饭菜,瞧瞧您是个什么模样,也让我尽一个地主之谊。
孙有骞。
赴约地点:秋丹城、天香楼。”
尚司秋欣然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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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