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惊澜想要的医馆办好手续时,是在六天后。
那时的池家人已是送了三幅画好的风景图过来;这都是攀花城里有名的画师画的,分别是日出图、入海图、森林图。
日出图的背景取在了高山上,左侧一支黑色的桃枝伸出,呈张扬式向另一边伸展,火红的太阳架在被桃枝覆盖住的后方,一半深深的落在了画布下半部分的高山下,一半清清爽爽的在半空中流转。
入海图通面湛蓝,用了倒影的方式,上半部分为深蓝,下半部分为浅蓝,正看是鱼群在水下嬉戏,倒看是一条由小鱼群形成的大鱼跃出水面。
森林图是副水墨画,深浅不一的黑色墨汁一点、一扫,就是几颗树木,再随心的点缀一番,便是一片树林,与前两副相比,它全全是臆想出的美,越看,越觉得那些留白是见不到广阔林地。
尚司秋喜欢这副,因而在陈惊澜说道要留下两幅来装饰医馆时,他便将那两副彩色的留下去,分别挂在了医馆的左右墙上,这副森林图则由他收进了面板里。
整好图画,陈惊澜就用尚司秋上次外出寻来的木料刻了个桌子,跟一个专门装铜板的小盒子,又在门前树立了一个牌坊,上刻“百味故事。”。
他对尚司秋提议道:“美景好看,美人难找。以后我负责行医赚钱,你负责听故事就行。我给你准备了信封跟信,让他们把故事写在纸上,等到攒的多了,也是美景之一。”
陈惊澜随便提点了两句,这才拍了拍尚司秋的肩膀,说了句:“我看好你。”,回屋了。
当天日头正高,尚司秋站在屋檐下仅有的阴凉里面,心血来潮一样的掏出了那个与世界显得格格不入的相机;这相机是他在岛上时,长官给他的道具。
它只有一个掌心那么大,通底漆黑,侧面配备了一个黑色的提带,镜头则泛着蓝到发黑的光。
它用来拍照的按钮,在机身的顶端的右上方,摸上去形状为圆形,冰凉滑顺。
尚司秋站在医馆的正对外,用镜头对准小摊子,轻轻的按下了快门。
那拍出来的照片微微发着暗蓝的色彩,比现实中的场景要略显得阴暗一点。他光看着,眉眼就带上了几分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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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坐落在雨宴巷。那地方在西街的右侧,是个极为幽静的巷子。
这巷子横贯着,直走再往前拐个一弯,就是一道新的巷子:烟雨巷。这巷子跟雨宴巷有一字不同,却是风月场所。
烟雨巷里的人,多数想要去到主街里,除却走另一道直行的巷子,就是穿过雨宴巷。
尚司秋的第一个客人,就是烟雨巷里的阿翠。
阿翠是赋雅楼里头的歌妓。她有个已经逝去的老母亲,因此每逢母亲忌日,她就会抄着近道从雨宴巷过去。如今便是她母亲是第四年忌日。
她回去的路上走的急,匆匆的将一切做完,等到回来的时候赶上细雨茫茫,反倒觉得没那么着急了;那个地方,还是晚些回去好。
她的脸微微的两侧偏看着,直到落在了一个摊位上;那是一个褐色与红色桌面相交的摊位,上头摆着一个装了一点铜板的盒子,一叠信纸那般大的纸张,以及跟纸张相对应个数的信封——它们是被压在这盒子下面的。
阿翠不禁停了下脚步,这个摊子她从未见过。
她走上前,端出一副练了许多遍,已经变成面具的笑脸,道:“这里什么故事都能说吗?”
“对。”
年轻的摊主回了她一句斩钉截铁的话,可阿翠却觉得好笑的很。她问:“现在山贼肆虐,民间也会食不果腹,你做这些没用的东西,不会是为了所谓的弥补百姓吧。”
“……”
摊主没有回答她。他好似也被这个问题难住了,眉头慢慢的皱在一起,直到很久之后,才摇了摇头,“我没有能力。”
“哈哈,真可笑呢。”阿翠用漂亮的指尖夹住一张信纸,将它从盒子底下抽出来,笑道:“也许你跟我一样,真的觉得这样可以拯救世人吧。”
她笑着扭过身子。临走,她拿走了一张信纸,跟一个信封,留下了一句:“我是阿翠,满山皆翠的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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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