靴子踩在雪上发出“吱呀”的声音,祝从容面上带着精致的面具,手持芴板,轻快的朝已经扫了雪的地方走去。
时不时有官员朝他投来疑惑的目光,像是都在好奇这祝将军怎么也来上朝了?
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皇帝这两日身子好转,心情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祝从容在一个早朝上都没有说一句话,一些官员见祝从容来了不说话,冬月里的汗珠都顺着额头往下流。
祝从容悠哉悠哉的看着一些群臣指桑骂槐的说这个弹劾那个,皇帝也厌倦了,刚要挥手退朝就见祝从容一点儿都不含糊的跪了下去。
皇帝双手扒住龙椅往前看了看:“祝卿,朕不是说过有何事直接说就是,不必跪下吗?”
祝从容拱手:“臣不跪君,臣心难安。”
“臣——有本启奏!”
皇帝又朝后靠了回去,他摆摆手:“起身说,爱卿何事启奏啊?”
祝从容闻言站了起来:“回皇上,臣要告发顾大人”
此话一出,在列大臣纷纷面面相觑,朝堂一时之间议论纷纷,又在一瞬寂静下来。
顾承携微微皱眉,不解的看向祝从容。
皇帝看了看顾承携,又看向祝从容:“哦?你且说来听听。”
祝从容扫了一眼不疾不徐出列的顾承携,拱手继续道:“顾大人同梁指挥私通方曲征方大人,走私漕运。”
“祝将军何出此言,证据何在?”顾承携冷眼看向祝从容,声音跟这大雪天一般冰冷。
“祝将军在说什么?什么私通什么走私,皇上!臣冤枉啊!”
方曲征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顾承携垂眸扫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往一旁挪了一步。
皇帝的视线移到梁敏身上,梁敏这才慢悠悠的出来,朝皇上拱了拱手:“皇上,臣不懂祝将军说什么,真是荒唐至极。”
他说完看向祝从容,语气有几分说不上来的和婉:“不知我们指挥司或者方大人,哪里得罪了祝将军,竟然要祝将军这般对我们污蔑。”
祝从容冷笑一声:“我说不过你们三个人,但是证据可以。”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双手奉上:“皇上请看,这是臣偶然间得到的消息,上面都列着罪证,特别是顾大人。”
祝从容说着,视线若有若无的看向顾承携。
祝从容见皇上看完信上的内容,顿了一瞬缓慢却坚定道:“臣以为,当捉拿顾大人,下狱审问。”
朝堂内顿时又轰动片刻,群臣交头接耳一时混乱异常。
“够了——”
皇帝将手中的密信仍在地上,祝从容第一个利落的跪了下去。
“皇上息怒。”
皇帝看向顾承携,声音不威自怒:“顾卿,信中说你在建州的河口跟外域人私通,还提到了方大人?”
顾承携撩起衣摆也跪了下去:“回皇上,臣没有。”
祝从容冷笑一声:“顾大人说的真是轻巧,你说没有就没有?这件事情皇上一定会查,到时候你又怎么解释?”
梁敏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他上前一步,并没有下跪:“皇上,私通一事本就是无稽之谈,怎的还扯上了外域?”
“臣相信承携,臣更相信自己是清白······”
“我说梁指挥。”祝从容还在跪着,他打断了梁敏的话,仰头看向梁敏:“您说自己是清白的就是清白的了?证据呢?若是拿不出证据来,就只能叫您也去狱中待会儿呢。”
方曲征刚朝祝从容走了一步,皇帝一拍龙椅:“好了!今日散朝!从容留下!”
祝从容应了一声,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裳,但因为跪的有些麻有些不稳摇晃了一下。
顾承携神色微闪,克制着自己要伸出去的手。
祝从容走到顾承携身前,有几分轻佻的笑了笑:“顾大人安好。”
待祝从容从政事堂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
他刚一踏出宫门就见梁敏守在门口,他眉眼一弯:“呦,梁指挥怎么还在呢?”
他说完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是不是顾大人被下狱了?梁指挥于心不忍在这儿等着呢?”
梁敏微微眯了眯锐利的眼睛,但面上却带着笑:“祝将军说的什么话,你同承携那孩子早就有龃龉,这是大家伙都知道的,可是祝将军你制造假证,可是欺君之罪啊。”
祝从容还挺佩服这梁敏的。
自己的人都被抓起来了,还有心思在这里不紧不慢的跟自己打哈哈。
祝从容紧了紧自己的氅衣:“您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心中有数,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的。”
他说完冷笑一声:“大人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怎么去将顾大人给救出来。”
他说完话连虚礼都懒得做,直接转身冷声道:“告辞了,梁大人。”
梁敏看着祝从容恣意的背影,眼中淬了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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