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王一搏腻在肖湛家没走，他趴在肖湛背上，轻声对妈妈说，“我要和哥哥睡。”

王妈妈看着小脸红润的一搏，心里软成了一滩水。

王一搏是一个很独立的孩子，几乎没叫人操心过，以前她和孩子爸爸在实验室一待就是一天，把孩子放在幼儿园经常很晚才去接，王一搏也不哭不闹，自己坐在小凳子上玩积木，老师看着孩子可爱，还会煮一碗热气腾腾的元宵放在边上。

王一搏自立懂事的代价就是不像别的孩子一样，会磨人会撒娇，他像个无欲无求的小和尚，安分的守着自己拥有的一亩三分地，从不会主动索取。他从很小就自己睡一个房间了，记得有一次晚上打雷下雨，王妈妈担心王一搏害怕，就把已经睡熟的孩子抱到自己床上，结果半夜王一搏醒来，哭着要回自己房间。

后来王妈妈问王一搏，“为什么不和爸爸妈妈睡呢？”

王一搏眨着眼睛，呢喃道，“爸爸妈妈的床小，三个人挤，我的床很舒服，我喜欢。”

王妈妈内心很复杂，她担心孩子是否太早熟了，她知道自己实在亏欠孩子太多，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内心的不安也越来越浓郁。

这边的生活实在无趣，她不想让孩子的童年困在笼子里。

于是在一个寒秋，她跟领导请示，要回家发展。

他们的工作性质特殊，有严格的用人和保密机制，等待答复的那几个月里，是一家人最忐忑的日子，但好在老天眷顾，终于在过完年的春天，他们回了家。

在异乡的那几年，王一搏没和幼儿园以外的孩子认识过，在幼儿园里，他性格也是冷淡的，他早熟，可能嫌弃旁边还在流口水的小同学。

其实看到王一搏和肖湛如此亲近，她是很惊讶的，但孩子的事，她也不能太好奇和干涉，她看得出肖湛很喜欢王一搏，这个和他差了六岁的哥哥，是自己孩子这些年来主动依赖的第一个人。

这里可能才是王一搏童年的起始。

“你就让他跟小湛睡吧，”肖妈妈说，“肖湛靠谱着呢。”

“他一般都自己睡的。”王妈妈说。

“别管他们了，喜欢腻就腻着呗，”肖妈妈拉着她往客厅走，“虽然没你家炕暖和，但肖湛就是个火炉子，冻不着小搏。”

王妈妈捂着嘴乐，“别逗我笑了。”

“你们工作的事下午都安排好了？”肖妈妈问。

“安排好了，”王妈说，“后天正式上班，可能得忙一阵了，我明天去给一搏联系幼儿园，这几天麻烦你带带他。”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肖妈妈说，“这么讨厌呢。”

两位妈妈后面的对话肖湛就没听到了，因为他要带着王一搏去浴室洗澡。

那个时候家家户户都用太阳能，浴霸什么的还没流行起来，当时王爸爸怕一家人洗澡冷，特意把火炉子安装到了浴室，所以他们家最温暖的地方就是这里。

“这么嫩啊。”肖湛轻轻掐了一把王一搏的大腿。

“你的不嫩吗？”王一搏在水里打了个滚。

“也嫩吧”肖湛想了一会儿说，“我没太看过，但是一般大腿根的肉都嫩。”

王一搏伸手扥着肖湛的衣袖说，“你不洗啊？”

“你先洗，”肖湛拍拍胸脯说，“我伺候你。”

“哦。”王一搏拿起浴球就要往身上打泡泡。

“哎哎哎，”肖湛说，“不再玩一会儿啦？”

王一搏很干脆，“不。”

“行，”肖湛把浴球抢过来，往上面挤了两大坨沐浴液疯狂揉搓，坏笑道，“马上要变白胡子小老头喽！”

说完他便挤出一手泡沫，一把抹在王一搏下巴上，王一搏没来得及躲，吃了一嘴香喷喷。

“啊——”王一搏在肖湛的围攻里笑着大喊。

肖湛的房间是一张双人床，他洗完澡跑出来钻进被窝，搂住睁着大眼等他的王一搏就一顿揉，“冷不冷？嗯？这么半天了被窝里就你是热的。”

“我不，不热不就没，没气儿了么。”王一搏笑得直喘气。

“懂的真多，”肖湛歪倒在床上，震得床垫抖了三抖，“要不要热水袋？”

“想要！”王一搏拍拍被子。

“啊我就跟你客气一下！”肖湛竖着眉毛趴起来，罩在王一搏上方，“我都脱光啦！”

王一搏觉得这种姿势很刺激，他笑着说，“光着去。”

肖湛用手指敲敲他脑门，“等我！”

说完就跳下床，飞速的从抽屉里拿出热水袋，裹着小风出去了。

肖湛没来得及关抽屉，王一搏看见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发光，他好奇的滚到床边，扒着桌子往抽屉里看，发现一个透明的塑料盒子。

盒子不怎么干净，其实都不太透明了，满是贴纸撕下去清理不掉的痕迹，还有一道道细小的划痕。

他一只脚搭在床上，一只脚脚尖踩在地板上，掏出盒子，拿到盒子的瞬间他动作迅速的回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在里面。

盒子里是弹珠，他打开盖子，拿出一把撒在床上，让它们碰来碰去。

他在幼儿园见过，但老师不太让他们玩，怕吃进嘴里。

但是王一搏才不会吃的好吗！他又不傻，这东西梆硬的，啃不动啊！

他趴在床上很专注的看着弹珠，每一颗的里面都不一样，像是藏着不同种类的树叶。

肖湛回来他都没注意。

“看什么呢？”肖湛把热水袋放在他屁股上，凑过去问。

王一搏只穿了一条小裤衩，不隔热，他歪着身子把热水袋抖下去，反手摸了摸屁股，噘着嘴抱怨，“你想烫死我啊！”

“我可舍不得，”肖湛钻进被子油腔滑调的说，“藏什么好东西了？”

“你的弹珠，”王一搏把盒子放在肖湛面前，“这是怎么来的？”

“嗯”肖湛思索了一下，“有买的，有赢的。”

“这个怎么玩？还可以比赛吗？”王一搏很好奇。

“这样。”肖湛把一颗弹珠放在枕头那边，又拿起一颗放在手心里，趴在床上瞄准一弹，手中的这一颗就向枕头边儿的那颗滚过去，然后错开碰上枕头停了下来。

“额没碰上。”肖湛挠挠头发。

王一搏偏头看着他，“没碰上就代表输了么？”

“嗯，”肖湛点头，“胡斌玩儿这个厉害，我这一盒有一多半都是他赢来的。”

“哦。”王一搏平静的点点头。

肖湛把弹珠收拾好，塑料盒放在枕头旁边，听见王一搏说，“等我练练，以后我替你赢，不用他了。”

“呦，口气不小。”肖湛躺下，把王一搏搂过来放在自己身上。

肖湛身上很热，比热水袋舒服多了，王一搏眯缝着眼扭了扭，腿在肖湛身上蹭来蹭去。

“你还挺瘦的。”肖湛说。

王一搏没理他，绷着身体聚精会神放了个屁，很响，在寂静的夜里尤其明显。

“放了个屁。”王一搏说。

“响屁不臭臭屁不响，”肖湛笑着把他裹在怀里，“你这地雷一样的屁得是香的吧。”

王一搏把脸埋在被窝里认真的闻了闻，闷声说，“都是你的味道。”

“什么玩意儿啊！”肖湛把他揪出来，“你放的屁！为什么是我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