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达把自己刚买的矿泉水递给黑泽,黑泽接过水,笑着说了声谢谢,像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拧开喝了两口,安达则在一旁扶着天台的栏杆俯瞰着夜色。
黑泽把水拿在手里,也俯身靠向栏杆,他把两只小臂支在栏杆上,胳膊肘正好碰到了安达扶着栏杆的手。
“他们真是恶趣味,居然让两个男的接吻。”黑泽用一种嫌恶的口吻说出这句。
但他内心里流露出的声音确是“以那种方式触碰安达,我根本高兴不起来。”
安达的刘海被风微微卷起,他看向黑泽的侧脸,“但……要说一点都不开心,肯定是说谎的,但是,安达他,很害怕的样子啊……也对啊,果然。”
黑泽心里不断地纠缠,他复杂的心情也全都表现在了脸上,最终他无力地勾起唇角。
“一般人都不会愿意的吧,和男的亲,对吧?”
黑泽像是咬着牙说出这样的话,他转向安达,为了伤害自己一样抛出这个问句。
安达从看着他的侧脸转变成低着头,听到这句问话后,慢慢地看向黑泽,他什么都没有说。
“对不起,就这样…….喜欢上你。”黑泽的心声不断传来,充满了无奈和心酸。
安达又低下了头,什么都说不出来。
黑泽把安达的害怕和反感默认了,把支在栏杆上的手臂收回,“那么,差不多该回去了吧,外面也有点冷了。”然后离开了。
安达仍然保持着那个扶着栏杆的姿势,吹着夜风,这带着凉意的风把他本就不多的酒意稀释。
“等等!”安达紧咬牙关,鼓起所有的勇气,叫住了正要离开的黑泽,黑泽转过头,等他说完,安达慢慢地转过来,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着,咬着嘴唇。
等他完全转过身来站定,他的抖便不那么明显了,但脸上的表情还是不太好的样子,“我没有……不愿意”安达鼓起全部勇气说出这句话。
黑泽完全愣住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安达?”
安达看着黑泽的眼睛,平静自己的呼吸,没错,我没有不乐意,安达的脑海里不断闪回黑泽因为这样接触自己之后的愧疚和愠怒,还有黑泽对着前辈们的笑容在转过身后一下子变得冰冷,我不想,再让他露出那种表情了。
安达会想起这些连睫毛都在颤抖,然后他抬起头,“那个,其实我…….没有接过吻,别嘲笑我!”
黑泽又惊又喜但不形于色,“我没嘲笑你。”黑泽连忙解释。
“我真的,就如你所见,一点也不受欢迎。别说接吻了都没有谈过恋爱,所以就……超级紧张,只是有些害怕,所以你…….不用检讨自己,也不要失落..”
安达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超级紧张,他站在原地下盘不动,但手臂却一直前后摆动,一会儿晃悠一会儿叉腰,可能是为了缓解紧张。
对面的黑泽听到安达说“没有接过吻”之后下意识抬起手,要摸自己刚才亲过安达额头的嘴唇,但因为安达说的不要检讨不要失落而停在了半空中。
黑泽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他笑了,温柔地说“是吗?那就太好了。我没有夺走你的初吻。”
“不是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安达听到黑泽还是在纠结那个愿不愿意反不反感的问题,一下子就着急了起来,语气也变得急躁,黑泽更是愣在原地。
“所以说,那个…….怎么说呢……那个……就是说……我没有..我没有嫌弃你亲我。”
安达说的很慢,吞吞吐吐,说话用的时间都可以播完一集主妇最爱看的晨间剧,但黑泽没有打断安达,直到安达说到最后一句,他真的太惊了,这一晚上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跌宕起伏。
安达和黑泽两个人相对而站,繁华的东京夜晚没有人真正在意他们两个,安达心里也在纠结“明明可以置之不理的,却没能放下,我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做,大概……我..对他……只是……想多了解他一点”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黑泽直勾勾地盯着他,身上的一切除了嘴都不动弹,像是宕机了一般。
安达迷迷糊糊,直接欸了出来,黑泽还是直勾勾地看着安达,像是想要看透他的心,但已经迈开步子,向安达走去。
在距离安达只有半步的时候,黑泽停下了,二人一高一矮融于夜色,但黑泽看向安达的眼神却比夜色更浓。
“黑泽?”
黑泽还是盯着他,但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还有心意。
他把手伸出去,覆在了安达的后颈上,迫使安达微微抬起头看着他,安达睁大眼睛,迟钝的他更加迟钝了,他和黑泽越来越近,黑泽的眼睛和鼻子在自己眼中越放越大,可是安达像是不能动弹了一般,停在那里。
好像一切都静止了,时间停止流动,风声,楼下马路的鸣笛声,人声,全都消失掉了,只能听见黑泽越来越近的呼吸声。
他抬起另一只手在空中,像是要捏住安达的下巴,“砰——”本在手上的那瓶矿泉水掉在地上,但却无人顾及,待二人鼻尖相贴时,黑泽闭上了眼睛。
“叮铃铃——”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划破这安静,安达条件反射地急忙去拿裤兜里正在振动的手机,也因此挣脱了黑泽的手。
黑泽也回过身来,两只手还在空中,“不好意思。”安达说了这么一句之后赶紧走开几步,接起电话,背对着黑泽。
“喂,柘植,怎么了?”
“我改变看法了。”
“欸?”
“其实我刚才....”
“柘植?”
“对不起,我i不该怀疑你说的话。”然后柘植就挂断了电话,柘植在房间里正襟危坐,对发生的一切都保持着惶恐,想到安达对自己倾诉时自己还觉得安达有病,才打了这个电话,但没想到也打破了那二人。
安达看着柘植挂掉的电话,只感觉一阵无语,这人什么意思啊?
“打完了吗?”这时候,身后传来了黑泽的询问声,安达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所面对的情况,睁大眼睛缓慢地转回身去,黑泽已经捡起了那瓶矿泉水放在手里,又一步一步向安达走来。
黑泽和安达二人四目相对,这次不同于刚才,安达对步步逼近的黑泽感到格外的紧张,下颌线都紧绷着,脑袋也不自觉的向后仰去。
就在黑泽越来越近的时候,“找到啦找到啦!”六角大喊大叫的呼喊声从天台的门口传过来,把安达整个人吓了一激灵差点蜷缩在一起。
安达被六角吓得大口大口喘气,而六角则是跑到二人身边,“百濑前辈说差不多要走了。”
“好。”安达应了一下,“安达前辈!这是胃药!”
安达慌乱的接过便利店的塑料袋,把它抓在手里,“谢谢。”
“那我们走吧!”六角呼吁道。黑泽面带微笑,“走吧。”
“好!那我们去下一家店喝!”六角元气满满热情高涨地先走在前面,而黑泽笑着拍了拍安达的后背,和他并肩而行。
“我好像有点高兴过头了...”黑泽的心声都带着喜悦,响在安达的脑子里。
“对了啊,谢谢你的水。”黑泽微笑着举起安达送给他的水。安达看着他,默默地感受着后背上传来的温度,听着他的心声。“接下来就是一点一点慢慢地,就算只是让他对我产生一点点喜欢...”黑泽心里想着这些,带着灿烂的笑容先走了。
安达愣在原地,这样的魔法让黑泽所有的计划都变成了大声密谋,安达在黑泽走后,像个仓鼠一样把胃药抓在手心里放在胸前,惊恐地睁大眼睛,活脱脱像一只受惊的仓鼠。
从那晚之后,安达过上了逃避黑泽的生活,比如早上安达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公司里,过了拐角看到正在等电梯的黑泽,就会仓皇逃跑,躲在拐角后面。
“距离黑泽的慢慢喜欢宣言,已经过去了两周,为了不和黑泽单独呆在一起,努力躲避的两周。”安达冒了个头,看到黑泽恭敬地对前辈们点头问好,然后走进了电梯之后,松了口气,然后用自己的脑壳轻轻地砸后面的墙壁,他才走出拐角,乖乖地站在电梯口前。
“说实话,好可怕,和这个比起来,刚才被人踩了脚也没什么了。”安达垂头丧气地走进电梯,站在电梯的最里面,脑海里循环播放黑泽向自己一步一步逼近的小电影。
他想起黑泽问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在内心里咆哮,“不知道啊!完全不能理解!突然问我这么现实的问题,黑泽突然靠过来,扰乱了我的心,那个时候!要是没有人来打断的话,我们就.....!”
“啊——”安达随着内心里的波涛汹涌,站在电梯的角落里一会儿眉头紧锁,一会儿把手放在心脏的位置,一会儿因为激动或是什么用双手扶住电梯壁,终于,在想到那天晚上的走向时,不受控制的在电梯里大叫起来,还用自己的脑袋疯狂的砸向电梯的墙壁。
周围的人都像看猴子一样看他,尽管在狭小的电梯里,都躲他远远。
另一边,不愧是安达的处男好友,柘植,也在用自己的脑壳疯狂的砸向自己的书架。小乌冬蜷缩在一旁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这个神经病人类。“我要冷静下来!好,来整理一下,30岁之后,突然变得能听到别人的心声,虽然也不是不能接受你,但是,心动什么啊!我在说什么啊!他是个男的,还是我最讨厌的轻浮男,果然还是要和安达聊聊...”
柘植咬牙切齿地做着内心戏,想到自己的失言,用手使劲捂住嘴巴,又用双手使劲揉乱自己的卷毛,带着崩溃的痛苦面具,他恨不得切腹。
“不,不行,昨天的电话,他就有所察觉了吧,如果我和他说明情况的话.....”柘植拿起手机,又猛地把手机摔到沙发上。他脑海里已经想象到了,他和安达坐在居酒屋里,他把手放到安达的肩膀上,他的心声传到了安达那里,而安达嘲笑的心声也传回来,哈哈哈哈哈,原来这家伙是处男啊,一直在我面前一幅过来人的样子呢。
一想到这样的场景,柘植又崩溃的大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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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